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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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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是那麼熱衷這項差事,無論他做得多麼細心妥善,一對上那雙森幽大眼,就渾身不對勁,一顆久經俗事的心莫名的愧疚起來,之後總有好幾天看冷淡妻子的景先生不順眼。方菲的待遇連情婦都談不上,據他所知,景先生三年來未見過他名義上的妻子,這和逃避扯不上關係,景先生根本是連想也沒想過這回事。妙的是,方菲乖巧知趣,從不做多餘要求,彼此仿佛是稱職的合夥人,以約定的模式相安無事了三年。李秘書閑來無事時,曾天馬行空的猜測過,這對夫妻的結合會不會和某種不可告人的利益輸送有關?直到最近,方菲的求見次數才多了起來,而且,一次比一次具爆炸性,他才確定自己多心了,方菲根本是個仰人鼻息的小媳婦。 不過薑是老的辣,景先生完全不被恫嚇,差遣他代表談這件事。有時候想想,他這個手下被同事感覺“娘”不是沒道理的,一天到晚像個奶媽似的照管人家的家務事,怎麼雄風得起來? “這個,這個……方小姐,有話好好說,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就扯到離婚這檔子事,雖然……雖然您和景先生算不上甜甜蜜蜜,但起碼,這幾年他都有盡到照顧您的責任,對吧?”這番話挺昧良心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當演戲也要演完。 在會議室久候的方菲回過頭,穿件白色薄毛衣的身形仍顯得纖瘦,牛仔褲緊裹的雙腿一眼即知只能穿上最小的尺寸,她拉開活動椅,把隨身攜帶的筆記型電腦取出放在會議桌上,快速敲下幾行字,再請他過目。 “李秘書,你棄錯了,我們連一夜也稱不上!” “欸……這個嘛……”這就不是他管得著的地方了。 “我並不需要他照顧,我有工作。”很確切的表態。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但做丈夫的照顧妻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對吧?” 方菲無奈地看住他,繼續輸入,“我們形同陌生人,離婚也只是形式,對景先生並無影響。” “這就難說了,照顧您是他的承諾,沒有強大的理由,景先生不會答應的。”他私下瞭解,有個形式上的婚姻,在社交場合替景先生擋去不少麻煩。景先生性向並不特殊,純粹是對你進我退的愛情遊戲毫無興趣,一旦有人存心試探,婚姻是最佳擋箭牌。 “承諾需要雙方的認同,可惜我並不認同。李秘書,我再強調一次,我要離婚,請勿再說服我。”她堅定地注視他。 “方小姐,恕我冒昧問您,您是否另有喜歡的人了?”女人多半為了愛情結婚,也為了愛情離婚。 她做出受不了的昏倒狀。“我運氣沒這麼好。”她指指自己的喉嚨。 他忽然感到失言,急忙轉個話鋒,“我們開門見山吧!您到底想要什麼?” 她半垂長睫,猶豫了幾秒,毅然寫上,“我要瞻養費。” 他呆住。搞了半天,她是換個方法搞錢啊!她對基金會可真是鞠躬盡瘁啊!那位童女士到底在她身上施了什麼法術了? 他尷尬地清清喉嚨道:“方小姐,只要景先生不同意,又沒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法律上是離不了婚的。” 她瞠目而視,顯然沒想過有此一條。低下頭,撫額沉思良久,再抬起頭,大眼晶亮,笑著按鍵,“如果是因為景先生單方面的過失呢?就有可能成立了吧?” “道理是這樣沒錯。”聳聳肩,他可想不出景先生有何過失可言,這兩人根本沒有正面交集過啊! 她快速輸入四個粗體大字,“我要告他!” 底下那張搖搖欲墜的可憐椅子差點把他往後翻倒,幸好他快手抅住桌緣。“告……他?方小姐,您沒問題吧?他待您不薄啊!” 她不為所動,盯著螢幕輸入理由,“我要告他結婚以來,從沒履行過一天同居義務。請您轉告他,儘快派律師過來,有頭有臉的景先生不會希望上法院吧?” 她將電腦收拾進背包,背在肩上後,對呆滯的李秘書揮揮手,打開會議室的門,走進長廊中。 如她預料,夜色已濃。景懷君行事的確謹慎,約在公司人去樓空之後的傍晚見面,無論如何,還是擔心自己名義上的妻子身患啞疾的事實曝光吧?畢竟上不了檯面啊!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對被棄置角落的婚姻一向抱持聽天由命的態度,在這一瞬間,隱約在瓦解。她看著窗玻璃中的自己,撫著圍巾下的喉嚨。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場病,她還會被置放在這個被視若無物的婚姻中嗎?她是否能像其它女生,對心怡的對象索求愛情,或是歡歡喜喜地接受別人的示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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