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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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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他,她揪緊他衣領,以唇語宣告:“我要你說!” “真那麼想聽?這些無法證明的花言巧語就能逗你開心了?說出來我們的未來就可以萬無一失了?就能白頭到老了?要有這麼簡單,說它一千遍也不為過!”口氣強硬,真實的想法泄了縫隙——他不相信永遠的愛情。 她難以置信,頓時不知該回應什麼,惶亂了片刻,她捧起紙筆,寫下占滿篇幅的表白,轉向他——“但是我愛你,我愛你,我只愛你!” 他震懾了一瞬,讓她灰心的是,她隨之看到的是他眼裡的不為所動,和一股莫名的憤恨。他抓住她的肩,不再隱藏,盡吐而出:“你能有多愛我?一年後、兩年後呢?誰能保證?你忘了一個經典的例子,當年方雁青和我父親說盡了山盟海誓,一遇到了阻攔,什麼都變了!我父親從未責難過她改變自己的意志。方雁青後來離開那個不堪的婚姻,我父親千山萬水找到她,換來的是她一句狠心拒絕;多年後再次重逢,她已決定改嫁范先生。我父親苦等了她二十年,換來的是孑然一身和無盡的遺憾,還有對方家不遺餘力的照料,簡直匪夷所思!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看不出來它實踐了多少幸福,倒是看到了一個愚不可及的等待。我是喜歡你,你讓我動心,改變了我某部份的想法,我希望留住你,願意和你維持現狀,給你安定的生活,但不是虛幻的承諾。擁有孩子是件嚴肅的事,涉及到久遠的未來,一旦情愛不在,何必為彼此多一個牽絆的理由,直到相看兩厭?” 這是他的真正想法?不管愛得多熾熱,他隨時為可能的變數做準備?換言之,如果不是景恒毅的囑託,他的情愛生活最多進行到同居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走入婚姻?他絕不為愛情的苦果傷神,她只是他生命中的意外! 震驚了不知多久,勉強消化了他的一番話,她微抖著手寫下虛弱的辯白——“我們是我們,我不是阿姨!” 他扯了扯嘴角,搖搖頭,“男歡女愛,分分合合,司空見慣,和你是誰無關。方菲,你如果接受,就留下來,不能接受,我也不勉強。很抱歉之前老逼你履行婚姻義務,那其實是我想多接近你的藉口,我不否認自己很喜歡你,但是現階段,我不能給你孩子,對不起!” 她想對他說——“那就不該招惹我,不該得到我,讓我愛上你!”,但是手抖得太厲害,幾乎要交抱雙臂才能阻止發顫,她放棄了表白,讓開一側,不再攔住他。 看著他離去,眼眶異常乾澀,喉頭梗塞,她咬著拇指,心慌意亂,明白自己力量不足以改變他,潛意識卻還在為自己的困境找出口,嘴中不停默念著,“總有辦法的,總有辦法的……” 昂起臉,她看見窗外一片皎潔的月色,一抹希望在月色中瑩瑩發亮,她彎起抿成一直線的唇,勉力笑了。 第九章 方菲不見了。 當他沒有等到她歸家那一夜,他判斷她消失了,卻肯定她並非離開。 除了幾件換洗衣物,屋裡屬於她的對象幾乎都還在原來的位置,包含她常翻閱的幾本美術雜誌和百科叢書,甚至畫具、水彩顏料、一束束的色鉛筆,都靜靜躺在房裡的小角落,保持原有的樣貌,換下的睡衣也整齊地折放在梳妝椅背上,空氣裡漾晃著她的氣味,彷佛只是上一下洗手間,沒多久會淺笑倩兮出現在他身畔。 女人的無理取鬧,意氣之舉! 他這麼認定著。獨睡已不習慣,但他可以忍耐,忍耐到她再度出現也面不改色。原以為她與眾不同,沒想到本性裡渴求的和別的女人沒兩樣。如果以為無故失蹤會令他驚慌失措、改變初衷,那麼她的確不夠瞭解他,所有的分離難耐必定可以靠意志和轉移克服,他和景恒毅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刻意延長留在辦公室的時間,不打任何詢問電話,不差遣李秘書做盯梢的工作,他讓方菲這個名字不從嘴裡說出,隱隱懸掛在不輕觸的內心角落。 但李秘書的眼色為何古古怪怪?每一個前來請示公務的職員為何令他耐心盡失?他的胃口為何淪為以咖啡、三明治裹腹?公司的股價漲停板也只愉快了十分鐘? 他拒絕深入分析,只把李秘書召進辦公室,坐在客座沙發隨候他差遣,卻常常一個上午不說一句話,讓李秘書枯坐到打盹。 他心裡盤懸著一個數字,從一到二到三時尚可忍受,到四時,他終於開了口,泰然自若問:“不用顧著方小姐,工作是不是輕鬆多了?” 李秘書從恍神中醒轉,慢了幾秒鐘回答:“哪裡哪裡,方小姐很好相處,照應她一點都不累!” “那這四天怎麼沒聽你報告她的行程?” 這一問,李秘書的胖臉充滿驚疑,摸不清老闆真正的意旨。他吞吞吐吐道:“景先生,我不知道方小姐落腳在哪間飯店、什麼房號,她沒告訴我,我以為您知道——” 他眉頭一攢,察覺一點不對勁的味道,再問:“沒事住什麼飯店?” “嗄?”抓耳搔腮,不祥的感覺臨頭。“馬來西亞她人生地不熟,一定得住飯店啊!” “你知道什麼?”厲聲喝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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