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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寶珠看著他疲憊的神色,明顯也深受張馨萸的琴聲所害,心裡很不認同他的推託之詞。「王妃吹奏的樂曲比哀樂還嚇人,爺再不想法子對付,可別後悔,聽說王妃已派人去買了胡琴,您不怕半夜聽胡琴咿咿呀呀的拉個沒完——」

  寶珠話還沒說完,就見應停臉色一變,不能再從容以對了。

  張馨萸半夜不睡覺,奏樂擾人的行為逐漸成為本地的一大禍害,可她貴為王妃,別人不敢管她,唯一能管得了她的應停最近又不想去面對她。

  她吹幾天蕭,彈幾天琴,吵是吵,他倒還可以忍受,畢竟上過戰場的他,什麼惡劣環境都待過。

  然而一旦面對張馨萸柔弱的姿態,柔情似水的目光,他就會受不了,明顯感覺到他的立場會因她反常的表現而為之動搖。

  有時候她稍微示弱一下,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就會忍不住想放下過去的恩怨,對她好一點……這是應停完全不能容許的事!

  他怎能因為她改變策略就中招呢?

  無論張馨萸的轉變有什麼原因,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對付他,明知如此,他當然不能動搖!

  「爺,您再考慮考慮,王妃真的不錯,多跟她說說話,多陪陪她,大家的日子都會好過嘛……」寶珠還想再勸,突然聽到夜空傳來刺耳的聲響。

  今晚的彈奏時間已到,但樂器發出的聲響不是過去幾天那些笛、蕭、琴之類的,而是一種以前從沒有出現過,那令人崩潰的聲音剛一發出就深深震撼了寶珠與應停的心。

  「這是什麼?」應停一手捂住耳朵,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沉默了。

  寶珠手按胸口,一副快要窒息的樣子。「好像是嗩呐,是死人出殯時會吹的那個……」

  應停二話不說的站起身,走到院子另一邊,一腳踢開張馨萸的房門。

  「爺?」她放下嗩呐,一臉意外,在燭光照耀下,全身散發著柔暖的光芒,整個人顯得那麼的純潔而無害。

  應停眯了眯眼,慢慢適應她身上耀眼的光芒——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目中的樣子不再是陰森黯淡得讓人厭惡,反而開始有了色彩,靈動鮮活,漸漸綻放出屬於她的光。

  他對這種變化感到很苦惱,卻是無法制止。

  「你想誰死啊!夜裡吹什麼送葬的曲子?」應停氣勢洶洶的逼問,話說出口,卻發現自己的語氣竟無半點慍怒之意。

  「我沒有……」張馨萸無辜的臉上,一雙水色清麗的眸子顯得很純真、善良。

  應停手指著她手上的嗩呐。「還想狡辯!這個不是死人的時候才吹的嗎?」

  「婚嫁時也吹這個!」

  問題是,別人可以把嗩呐吹得很喜慶,但她吹出來的,不管是用什麼樂器,旋律都像七月傳說才會出現的恐怖故事該有的配樂!

  那麼可怕的曲子,他這輩子只在京城最大戲園子裡聽人唱「鬼怪傳」時聽過一次,人家的曲調都還沒她陰森恐怖!

  「你倒是很會耍手段,以為夜裡鬧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爺就拿你沒轍了嗎?」應停多希望張馨萸能像以前那樣跟他針鋒相對,而不是像最近這樣軟綿綿的完全不反擊,害他無所適從到一想起她就覺得心煩意亂。

  「爺的眼睛看得見。」張馨萸答非所問,專注的凝望著他帶著一道細小傷疤的眼。

  應停這才想到平時總戴在臉上的眼罩已經解開了。

  「您不是真的瞎了一眼……」張馨萸端詳他許久,認真的態度像是在觀察什麼寶物似的,讓應停感到渾身不自在。「太好了。」

  她忽然笑了,笑得是那麼真誠,在燈光下,那張漂亮的臉蛋也被這一笑給烘托得更為美豔誘人。

  應停的胸口一緊,心防完全不受控制的徹底混亂。

  「妾身會保密的。」張馨萸輕聲許諾。

  她知道應停對外隱瞞了他眼傷的真相,連皇上都被騙了,今後若是被外人知曉他其實沒瞎,萬一有人拿這事去作亂,安一個欺君之罪給應停就麻煩了。

  「你就算說出去,爺也不痛不癢。」離皇上老爹遙遠無比的應停一點都不怕張馨萸會洩露他的秘密。

  「我……不會出賣你。」

  「那又如何?」

  兩人四目相對,立場明確,偏偏又看不懂對方的心,不知對方那明確的立場是什麼,就只能以自己有限的認知去揣測對方的想法。

  張馨萸思考片刻,決定先踏出一步,向他表態,努力博取他的信任。「當初,荔瑩的事確實是張家安排的。」

  安排一個女子接近應停,迷惑他的這件事,張馨萸早就知道,但她並未阻止家人這麼做。「我以為這種陷阱對你是沒有作用的,沒想到你會真的喜歡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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