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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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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唇很自然地貼合,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唐左琳卻覺得兩人從沒有像現在這麼貼近過了,像是藉由唇的交合,彼此的感情也因而牽絆得更深,更深。 親情、友情、愛情,不論是哪一種情,都是在這樣的相互理解之下,進而誕生。 “……我看到新聞了。”良久,唐左琳開口。 “嗯。”霍克勤沒更多反應,她一邊剪著他的發,一邊透過染上薄霧的鏡子睇望著他,他沉靜的眸裡已不再顯露慌亂,取而代之的是全權的依賴,好似在說,不管她最後做出什麼決定,他都會毫無怨尤,陪伴在她身邊。 而她需要的也是他這般毫無懷疑的支持。 “我……想回去唐家。”這是她剛才一路上深思熟慮後的決定。確實就這麼逃離是很簡單的,唐沅慶入院,唐家上下肯定一片忙亂,無瑕顧及到她,但難道這樣他們就可以幸福快樂一輩子? 不,她一定會有所遺憾,她也無法在獲知唐沅慶病危以後乘機遠走高飛,何況逃避……是無法解決任何事情的。 唐左琳終於領悟到這一點,她的回去,當然不是指回去做唐家人,而是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霍克勤知道,所以他僅是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同意,並催促她。“快剪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 他一笑。“在你回唐家前,我想,我們應該還有時間把剛換的床單再徹底弄髒一次──” 有生以來第一次,唐左琳依自己的意念,決心回到那個地方。 在這之前,他們,嗯……做了不少準備工作。 當她癱在床上,筋疲力盡得一根指頭都再也抬不起來時,不禁有些埋怨。“你其實根本就不打算讓我回去吧……” “你想多了。”不愧是特勤出身的,體力就是好。 霍克勤親了親她的眉角,讓她睡,再把地板上的污泥跟替換下來的床單洗乾淨,等她醒來,兩人穿戴好衣物,把房子做了適當的清理後離開。 來時和回去都是一樣的山路,感受卻是大不相同。她很平靜,內心踏實,清晨的道路並無太多車輛,霍克勤左手駕駛,右手則安放在她的手心裡,兩人十指相貼,握得都已經發汗了,仍捨不得放開,而在紅綠燈的間隙,兩個時不時地交換親吻,徹底把握了情人間每分每秒能親昵相處的時光。 上一次她選擇回去,是為了分離;這一次,則是為了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唐沅慶重病入院,已經醒來,新聞並未詳細報導他的身體狀況,只知意識清醒,恢復進食。 唐左琳直接來到醫院,在那之前,她已先撥通老管家的手機,從特殊入口進入。 劉亦德一見到她,像是安心了,儘管早有預料,但看見她身後的霍克勤時,還是幾不可察地隱隱歎了口氣。果然,是母女…… 那樣能為愛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性格,又有誰能否定她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外公他……好一點了嗎?”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德叔又瘦了,他在唐家服務近乎半輩子,早就不年輕,讓這樣年過半百的老人家一再為自己擔憂掛心,唐左琳也是很不好過。 他歎了口氣。“沒什麼好不好的,都是老毛病了……”講到這兒,劉亦德控制不住,眼角濕潤。“老爺他……得的是肝癌,而且發現的時候,已經開始轉移了……” 唐左琳睜大了眼,瞬間如遭雷殛。確實,人都有生老病死,可唐沅慶給自己的感覺卻是永遠不死的,那樣不由分說、操控著她的存在…… 她呆愣愣地看向霍克勤,只見他表情嚴肅,並未出言反駁,間接肯定了這個消息。她只聽德叔續道:“為了集團股價及穩固,老爺始終沒有對外發佈,前幾天參加一個晚宴,不小心喝多了,沒想到因此發病。他一直不肯聽醫生的,說要讓自己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怎麼可能沒事……” 像好不容易有了能安心傾訴的對象,德叔落下淚來,難得失態。“小姐,我知道你對老爺有怨,老爺也對不起你,你想離開,德叔不是不能理解,但你是唯一流著他血脈的親人了,算德叔求你,給他一次機會,老爺是想補償你的……” 唐左琳說不出話。 她抱著德叔,渾身發顫,動不了,耳邊中長久照顧她的老管家乞求的言語。不,她並不想要補償,相較於此,她寧可唐沅慶健健康康,活得好好的。 她惶亂著眸光轉頭瞅望著身後的霍克勤,他眼色沉重,未置一詞。是啊,他能說什麼?唐左琳想起自己在那山間小屋給予的保證,她……真的做得到嗎? 那些言語不是假的,問題是,她放不開此刻似用盡全身力量抓攫著她的虛弱老者。霍克勤像是明白了,走上前,輕撫她的肩。他墨眸沉靜,不含一絲雜質,她在這一瞬定下來,仿佛得到力量,然後看著他轉身,抬步離開。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得她再也抓不住。唐左琳視線模糊,卻沒開口挽留。他替她做了選擇,她該感激,但為什麼,心這麼痛…… 監視他的人已經消失了! 離開德安醫院,霍克勤驅車回到他在臺北的住所,察覺了這件事。 早在他們離開山上別墅時便接獲消息的霍於飛正等在那兒,見他獨自一人,不禁怪叫:“大小姐咧?你不會就這樣把公主留在城堡裡了吧?” 霍克勤白他一眼,沒有回答。 霍於飛咋舌。“我以為你不會告訴她的。” 唐沅慶的身體狀況不好,他們其實早有所知,只是沒料到這麼嚴重,本來霍於飛的預想是讓他們趁著唐沅慶病重快快遠走高飛,等老爺子掛了便再沒有任何束縛,為此他還再三叮嚀霍克勤最好啥都別講,結果他這個正直的堂弟還是……唉! “就算我沒跟她說,結果還是一樣的。”霍克勤面無表情,望向窗外,點燃了煙。即便唐左琳不曉得自己與唐家的血緣關係,唐沅慶終究還是養育她長大的人,她不可能全無動搖,就此與他雙宿雙飛。 沒告訴她真正詳細的病況,也許還是他心頭殘存的一點自私吧,至少希望她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能夠專心想著他,別為了其他的事情煩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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