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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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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蒙古格格,架子比當朝公王還大,她甚至懷疑,那個格格媳婦是否在等她這個當婆婆的老人家去向她問安! 「老夫人,你回來啦?」服侍蘇芳鬱的陪嫁老婢蘇銀,一見蘇芳鬱從商行回府,便過來打點,順便對她報告府內的情況。 至於今天由仁娜引起的一場小騷動,自然加油添醋地從蘇銀口中敘述一遍。 「爬樹?」蘇芳鬱聽得眼珠子快掉出來,隨即盛怒起來。「成何體統?那個女人身為堂堂少夫人,把自己當成猴子不成?把我們秦家當成荒郊野嶺不成?」 「可不是?這叫她如何在我們下人面前,確立少夫人該有的威信?這不也是讓少爺為難嗎?」 蘇銀雖身為婢女,但因自小跟隨蘇芳鬱,也識得一些字和禮法道理,自恃甚高的她,對仁娜才進府一個月便莫名其妙受僕婢歡迎,感到妒意和不屑。 蘇芳鬱沉著臉,想了想後,問:「逸磊呢?他有說什麼嗎?」 幸好她的兒子似乎沒有非常迷戀那個女人,向來守禮的他,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少爺看來很生氣,好像也去教訓過少夫人了,聽說連來府上拜訪的張大人也忍不住說了少夫人幾句。」 「那便好,看她還敢不敢有下一次。」蘇芳郁安下心。「只要逸磊能控制她,讓她嚴守本分,別再出醜,我這個當婆婆的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得對,幸好這府裡還有老夫人你當家作主,否則真不知會亂成如何了。」 「這家……遲早要給媳婦當,但我還未老到那個地步,只要還有口氣,我也會守著的。」 她就要看看,這個蒙古女人要用多久的時間,才懂得如何當秦家的媳婦! 北京的茶館,大體上可分三類:一是清茶館,只供應清茶,偶爾加雜耍、鳥鳴;二是棋茶館,茶客們在裡面可邊喝清茶邊下棋。 而秦逸磊最愛去的,就是第三類——書茶館了。 書茶館除了喝茶之外,另外還有各種評書、京韻大鼓、梅花大鼓。茶客們買上一杯清茶,再弄點五香瓜子、燜蠶豆什麼的,便可在此消磨一下午。堂官手持一把摺扇,上面寫著鼓詞曲目,茶客花幾吊錢就能聽了。 正午時候,秦逸磊帶著仁娜,來到這間兼營飯所的茶館,吃飯和聽說書。 他先安頓她在八仙桌前的長板凳坐好,再到前面找相熟的店小一一打點菜色。 仁娜看著丈夫愜意的背影,不禁微笑了。 她今天高興得很,因為秦逸磊第一次在婚後帶她外出吃飯! 她肯定,這全都是她努力學習,討夫婿歡心後的成果。自從正式跟秦逸磊學習後,這個把月下來,她真的覺得自己的氣質大變,言語有節,姿態高雅,與那些文靜溫雅的千金小姐不相伯仲。 雖然很辛苦,但她也慢慢的體會出一些樂趣來,只是少了活動,她倒覺得自己胖了不少! 這也代表她漸漸融入相公的生活了,只是她這妻子比「博仁」遜色許多。「博仁」第二次就能跟他去妓院,她卻要嫁給他兩個多月後,才能跟他去茶館吃飯聽說書。 沒關係,她有一輩子的時間。 正陶醉在自己對未來的美好幻想的仁娜,沒發現有幾個男人已向她走來。 她杏臉桃腮,一彎瀏海,一雙靈動流轉的大眼,樣子甜美可愛,更具些許關外風情,實在討人喜歡。 已經點好菜的秦逸磊回頭,發現自己的妻子被團團圍住,就連店小二也駐足觀望時,一向溫文無害的他無法避免的湧起不悅。 他也是首次發現,仁娜真是一個很惹人注意的美女。在自家府內大家礙於身分會收斂目光,但一到外頭去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其他男人對她虎視眈眈的視線,令他很不舒服。 秦逸磊硬碰硬的穿過人群,想坐回位置上。 「書生,別擠!先來後到你懂不懂?」有人大聲嚷嚷。 「她是我的妻子,各位請讓一讓!」 「什麼?她嫁人了?」人們這才發現她真是一身婦人打扮。真糟,太沉醉她的美麗,都沒留意她的打扮,沒想到她早已名花有主。 「相公,你回來了!」仁娜見到秦逸磊,開懷地叫他,但也皺眉對阻礙他的人說:「各位大哥,我相公來了,可不可以讓路給他?」 人群齊說沒趣,慢慢散了。 「那些人沒對你怎樣吧?」秦逸磊喝掉整整一杯茶水。 「沒有,他們有問我的名字,問我從哪來,但我沒有回答。」仁娜讓店小二拿副碗筷,遞到他面前。 「我真不該帶你出來,讓你抛頭露面,太引人注目。」害他平白流了一大把的冷汗。 「不不不,我要出來走走!」對他的話她反對得很。「我在府裡待久了會悶,偏偏下人們都說婆婆下了命令,說我沒有你的陪伴便不能外出。你再不讓我出來,我就快瘋了!」 「偶爾出來透透氣也好。」他感同身受,也深信他這心血來潮能取悅容易滿足的小妻子。 他幾時開始在意起這個可愛坦率的小妻子,幾時開始這麼緊張她了?也許,一切從不知不覺的時候便發生了。 「各位客官,小的就在此出一小小的文字遊戲,請用五個字來做五種各有意思的句子,再寫在臺上的圓形茶壺上。」一個茶館的堂官高聲公佈今天的競賽內容。 秦逸磊笑了笑,馬上寫上五個字——可、以、清、心、也。 「仁娜,我為你題了五個字,你能做五種各有意思的句子嗎?」真好,能給仁娜學以致用的機會。 「你可不可以不要連吃飯時候,也給我出這麼難的文字遊戲?」仁娜喜歡玩遊戲,但不是這種絞盡腦汁的文字遊戲。再看了下字的意思,她便紅了臉一下,扁嘴道:「相公,我今天也沒有……哎,讓人不清心,你不用又藉機提醒我。」 什麼嘛,她又不是故意要誘惑他,而是她太過喜歡他,太想親近他,才自然地想…… 「咳咳,仁娜,出門在外不要提那些有的沒的。」秦逸磊坐正一些。「剛好這五字簡單,又能符合要求。」然後他動筆在圓形茶壺上再寫,變成—— 可以清心也 以清心也可 清心也可以 心也可以清 也可以清心 「看,經過這樣的排列之後,你會發現另一妙趣:直讀的第一句,與左起橫讀的第一句完全一樣,其餘順序類推,也都相同。」 「好好好,對得妙!」巡視的堂官閱讀茶壺上的字,再發現了這是出自于秦逸磊。「原來是秦大人,難怪能作出如此好的作品。」 「獻醜了。」他落落大方地拱手,似乎很適應這種場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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