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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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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要康嗣獨自留在茅屋有些不太妥當,但三個月一次的市集是絕對不可以錯過,進城的車更不常有,她唯有先進城去,儘量在當天趕回來。 她聽藥鋪的老闆說,受傷的人要多喝一些能壯健身體的藥,才能完全複元。所以她立刻買了好幾帖回來給他;也買了幾塊看來不差的布匹,想趁閒時幫他做件新衣服。 不知道他看見這些東西,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她希望他會高興,只要他對自己微微一笑,她便心滿意足了! 「芸兒,你家到了。」樵夫向她喊道。老實說,他並不討厭善良純真的芸兒,有時候甚至還挺可憐孤苦無依,又受眾人輕視的她,所以能夠幫得上忙的,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謝謝大叔!」芸兒朝夫點頭道謝,便小心地下車。但一踏到地上,她的胸口卻驀地一陣心悸,似乎有什麼事發生! 樵夫見她身形有些搖晃,便關心地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可能是坐得太久,腳有點麻,很快就好了!」芸兒露出一抹要對方安心的笑,便揮別樵夫,慢慢往茅屋走去。 奇怪,現在天色已開始黑了,屋內怎麼不點燈?她推門進去,發現裡頭漆黑一片。 「康嗣!」沒有人回應她。 他不在?但他從來沒有在這個時辰外出過啊!她想到剛才下車時那陣不好的預感,心裡驚疑不定,感到呼吸困難—— 芸兒立即點燈,整個屋子一下子亮了起來。然後,她發現床上竟然放著一堆金子和翠綠的玉珮。 她呆呆地望著那堆一般人夢寐以求的財寶,臉色卻漸漸蒼白,時間仿佛從這一刻停滯不前,連心跳都跟著停止了。 那是他的東西!她認出了他的玉珮,和被他喻為微不足道的金子!他為什麼把這樣貴重的東西隨便地放在她床上,她不是說過她不需要嗎? 芸兒無神的雙眼湧出淚水,似乎已經猜到原因。她緩慢地抽出壓在底下的信。那用血寫成的寥寥數字,就如一把利刀在她的心上劃出一道道傷痕,血淋淋地見證他的無情! 芸兒,珍重。 康嗣 字 這晴天霹靂般的事實,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般地杲站床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孤單悲痛的情緒幾乎要將她的心給撕裂,她的眼眶不斷落下豆大的淚水,全身顫抖著,懷中原本緊緊抱著的東西,全都鬆手掉到地上…… 康嗣竟然趁她進城的時候,連句道別的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他說會跟她一起生活,他承諾過的!可是就在自己把心全交給他後,他卻一聲不響地走了……她好害怕、好害怕,不想過沒有他的生活,她不能失去他啊! 為什麼他要走?是她對他不夠好,抑或是他已經厭倦她了? 也許……也許他是因為急事才匆促離開;也許他的仇家找上門來,他不得不先躲起來,一時無法現身!他不會這樣棄她而去,她不相信他會如此狠心! 她第一次感到內心強烈的需求——她想見他,想問問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不定他還沒走遠!芸兒甩了甩頭,做個深呼吸,急急忙忙地沖出屋外。 「康嗣!康嗣!你在哪裡?」 一道道呼喊的聲音消散在荒地的狂風裡,她一邊跑、一邊不停的向天神爺爺祈禱。「天神爺爺,芸兒有勤奮工作,您一定會賜福給我的是不是?我求您不要帶走康嗣,不要讓他離開我好不好?」 就在她跑得氣喘吁吁、全身無力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她渾身濕透,腳步一個沒踏穩,便重重摔倒在泥濘不堪的地上。 芸兒忍不住嚎啕大哭,仿佛要將所有傷痛全都逼出體外,淚水混合著雨水刺痛了她的眼眶、濡濕了她的臉龐。 她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也知道康嗣已經到離這裡非常遙遠的地方去了,無論她再怎麼叫喚、尋找,他也不會回來! 初升的朝陽照亮了大地,卻無法驅走心靈深處的寒冷。 芸兒已經整整三日沒去花田上工,片刻不離地守在茅屋裡。 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什麼也無法思考,只知道自己不能錯過任何他可能回來的時機,她必須留在這裡! 白天的時候,她常常被遠遠經過的陣陣馬蹄聲驚擾,蹄聲一下又一下地踩在她心坎上,她總以為是康嗣回來了,一次又一次地沖出屋外,可是每一次卻都讓她失望了…… 她也常常不小心又煮了兩人份的飯菜,還擺上兩套碗筷,但最終坐在桌前的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習慣了在他溫暖的懷裡入睡,如今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獨自成眠。許多寂靜冶清的深夜裡,她反反覆覆地想著他的各種表情,孤單地擁著薄被流淚到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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