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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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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瞄了一眼伊零,見她倔強的臉上雖有淚痕,但仍跪在地上時,他目光倏地冷厲掃向眾人,不疾不徐地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所有下人們皆戰戰兢兢地垂頭退到老主子身後,深怕年輕的主子會大發雷霆,找他們下人出氣。 眾所周知,佟王府裡名義上最大的雖然還是老王爺和老福晉,但老王爺年事已高,不愛管府中閒事,也對唯一的孫子有信心,早就將府中的實權交給擔負起整個王府命脈、未來唯一的繼承人——惟經手上;所以即使是老福晉,都要懼他三分。 “經兒,你帶這個野丫頭回府究竟為何?她見著我和王爺,連請安都不會,分明不將咱們放在眼裡!”老福晉首先發難,免得伊零搶在前頭向惟經告狀。 “是孫兒沒教她這些規矩,因為沒料到您們老人家會散步到我這邊來。”他往前跨了一步,站在她身前,語氣深沉、態度從容地道:“奶奶要追究的話,就怪孫兒一時疏忽好了,可千萬別為此動了氣。” “既然你這樣說,這次我就當作沒事兒吧!”礙於要維護自己的面子,及聽出惟經話中對這丫頭的維護,她不敢做得太過分,免得意惟經不快。 惟經轉頭伸手拉起伊零,讓她別再跪著。“夠了,這樣下去額頭都破皮了!” 伊零見到是他來替她解圍,心中高興得無可言喻,趕緊拭掉臉上委屈的淚痕,露出一抹要他放心的微笑。幸好他來了,否則即使當眾被教訓她也不意外。 當她起身時,他的目光也隨著她移動,見到她一身他幫她打點的豔麗旗袍,刹那間,他屏住氣息,貪婪的想多瞧瞧她不同於平日的風情。 “惟經……”她喚了一下,仿佛是在茫茫大海中,找到救命的浮木一樣。 他拍拍她的背,端詳她小小的蒼白臉蛋。“現在沒事了,你別哭,臉花了就更難看了!” 他這話一出,聽得眾丫鬟、奴僕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而王爺則忍不住微笑起來。佟王府的大貝勒什麼時候會哄女人了? “我才沒哭呢……”她拉住他的手臂借力站好,委屈的聲音細細傳進他耳中。“惟經,我的腳好痛,這個花盆底鞋我穿不習慣,剛一跪地就差點扭到了!我可不可以不要穿?” 看到她的狼狽模樣,他竟然有點心疼!他俊逸的臉靠近她美麗的臉蛋,眼中有著嬌寵說:“今天別穿了,等遲些日子再練習吧!” “可是為什麼要我穿?我穿以前的衣服就行,我不想穿這麼麻煩的衣裳。”想起老福晉的話,雖然她其實很高興可以穿這樣漂亮的清裝,可是看來她是連這個權利也沒有…… “沒錯,她不配穿這種宮廷裡的旗袍!她是什麼身分,竟敢穿咱們八旗貴族的華服?”老福晉看不過去,擰眉指責。“她這種來歷不明、奇奇怪怪的野丫頭,還是別留在咱們王府比較妥當,誰知道她將來會帶來啥麻煩?” 伊零心底猛地一涼,抬頭看向扶住她的男人。他會不會就這樣將她打發走?可是她不想離開這裡,不想往後再也見不著他! 惟經聞言,怔了一下,然後漠然又嘲諷的笑道:“她還能去哪兒?”他從來沒有把她趕出府外的念頭,有的只是想將她停在自己懷中。 “隨便一處也好,哪怕是八大胡同……”八大胡同是北京城內,所有高尚風月場所集中的地帶。 “既然是我帶她入王府,她的命就是我的!若我不准,誰也不能帶她走!”他句句鏗鏘有力,暗示他已決定的事,運福晉也沒法左右! 該死的!賣她到八大胡同去伺候別的男人?門兒都沒有! “她老是犯錯,大家都不希望她留下!”趙嬤嬤大膽地替主子說出心底話。 “別多嘴!”老福晉雖低罵,嘴角卻揚了起來。 “大家?那是指誰?我倒要聽顯是哪個嘴碎的奴才,竟敢在府裡亂造是非!”他目光冷冷地掃過下人。 在惟經鋒利目光凝視下,所有下人匆匆忙忙的搖頭;懾於他的氣勢,老福晉也心虛得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言。 “假若真出什麼事,就由我扛著,聽見了沒有?”他的眼神認真到近乎冷酷的地步,瞧得老福晉心頭一陣發寒。 “既然這樣,你要將這小女娃屬於什麼位置?”佟王爺上前一步,露出耐人尋味的淺笑,問孫兒。“把她當作丫鬟使喚可好?” “瑪法,這事請由孫兒作主。”惟經斂眸靜默半晌,雙目閉合之間,薄削的唇角勾起笑,似乎另有打算。 “當然,人是你帶回來的,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惟經……”伊零皺眉扯了扯他的衣袖,感到有些不安。 她不是怕被趕出王府後,會生活不繼而吃苦頭,更不是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回到未來,她怕的,是從他口中聽見他無情的話語!她不瞭解自己為什麼這樣害怕,但就是不想他討厭她,親口趕她走!只因為他是她在這世界中,最在意的人! 伊零的彷徨注視,使惟經心裡閃過一絲不舍!頃刻,他決定了! 他勾起攝魄的絕俊眼眸,看了看伊零後,便對兩老輕道:“請恕孫兒先回映日閣。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話一說完,他便輕而易舉地彎身一把抱起可人兒,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丟下其他不相干的人。 “王爺,這!”老福晉叫道,深知惟經這是什麼意思! 佟王爺搖搖手,默示福晉不要再胡鬧下去,任惟經想如何就如何,這無聊的戲也該散場了。 惟經是他唯一的、且最疼愛的孫子,狩獵、騎射及武功皆嫺熟超群;自幼就跟著他在沙場和官場上打滾,十多歲已是驍勇善戰的勇士,承蒙康熙爺的賞識,更指派在殿上行走,為家族博得不少光彩。 現在他日漸老邁,惟經也逐漸擔起府內的事務,舉凡日常家務、錢財收支、送往迎來,不管如何繁雜,惟經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條,不讓長輩操勞。 他沒有讓惟經像一般孩童無憂無慮地長大;他過多的期望,和家中血脈單薄的緣故,使惟經變得老成持重,平日過於嚴謹,而束縛住自己的感情。 他甚至以為,惟經即使會娶妻生子,也只不過是盡傳宗接代的責任罷了,或許會對妻子毫無感情。可是直到剛才,他突然發現惟經原來還能愛上某個女人!他這當瑪法的,終於能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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