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蕗 > 相公難纏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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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到他自圓其說的一番話,倒也很有默契地陪著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之後,那姓胡的才止住乾笑。 “我說……那個齊磊到底幹什麼去了,讓本大爺坐在這兒等這麼久?” 蕊仙笑道:“還不是老毛病犯了,連下床都難呢!否則哪敢乾晾著您哪!胡大爺既然這麼賞識齊公子,自然也對他的事略知一二,那位爺兒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一個月裡能打起精神作畫的天數也是屈指可數……”話還沒說完,胡大爺就打斷。 “哈哈哈,這麼點小事本大爺當然知道,就是不曉得齊磊什麼時候會咽氣,他的畫才這麼值錢嘛!不然本大爺怎麼願意花大錢買他的畫?哈哈哈哈哈!” 蕊仙強耐住翻白眼的衝動,笑道:“大爺真是個明白人……” “那是自然,什麼都瞞不過本大爺的火眼金睛!”受了蕊仙兩句假意奉承,胡大爺更是得意洋洋,瞟了一眼蕊仙手上的畫匣子,他道:“這是?” 蕊仙聞言,這才裝作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樣。“瞧我糊塗的,見識到大爺您『非凡』的風采,竟連正事也忘了。”她一邊說,一邊將匣子放到桌子上打開來,取出畫軸。 “這莫非就是齊磊的畫?” 蕊仙未答,那胡大爺就從她手中一把將畫給拿了過去,攤開來看個究竟! “好好好!”連著三聲好,嗓門之大差點把留春樓屋頂都給掀了。“本大爺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畫!瞧這牡丹,畫得還真他媽的活生生是朵牡丹!” 不是牡丹,難道還是牡蠣嗎?蕊仙忍不住嘲諷的想著,嘴巴卻道:“胡大爺喜歡?” “喜歡喜歡,當然喜歡。”姓胡的一臉喜孜孜的。“我還以為求畫有多難,等我把這畫拿回去掛在大廳,好教那些想買畫卻買不到的傢伙乾瞪眼!” 蕊仙聞言,伸出手砰一聲合上了匣子,然後輕輕一推,將匣子推回胡大爺面前。 “這幅畫,您若是喜歡就拿回去吧,錢不錢的未免太俗氣了,齊公子向來是以畫會友,遇著投契的人,人家要銀貨兩訖,他還不樂意呢!” “噢?這麼說來,齊磊已經把我當朋友看了?”還不待蕊仙回答,姓胡的自己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把畫帶走了,你替本大爺轉告一聲,要是他身子爽快了,本大爺請他喝酒!” “是是是!奴家必當轉告。”蕊仙眉開眼笑地揮揮小手帕,送客是也。 胡大爺心情好得不得了,帶著手下們離開了留春樓,直到人都走光了之後,蕊仙才籲了一口長氣,而後忍俊不禁的狂笑出聲,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我說蕊仙啊!你這到底變的是什麼把戲啊?”那老鴇不明究理地探問著。 蕊仙止住了笑,冷冷地道:“哪兒來的活寶,不過是個閹人的乾兒子,竟也好大架子,想學名士派裝風流?我不整整他,他還道自己真是皇親國戚呢!” “什麼?你整他?你怎麼整了他?” “嘿,連媽媽都看不出來,那草包看得出來?”蕊仙打著哈哈,笑了一會兒又道:“放心吧,要是被捅破了,還有齊公子呢!” “這……還把他拖下水?他可是給了咱們消災費的啊……” “那就怪他給得太少吧!”蕊仙擺了擺手,事情暫且解決,她可要回房補個回籠覺嘍! 安頓好行李住房之後,元碧紗便帶著容家兄妹到外頭走動,不只是容家兄妹對久違的京城風光感到新鮮,不停四處張望,就連她自己亦是興奮莫名。 從來她也很少上街,生活皆以服侍齊磊為中心,雖然自齊磊離家後,她的時間一下子空了許多出來,她卻也沒有因此而感覺到輕鬆,除了幫忙分擔齊家的雜務之外,更是每天都在擔心齊磊的身體健康,畢竟看不到人就會想得更多。如今為了陪伴容家兄妹而到外頭來閒蕩,倒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了。 “碧紗姊姊,那是觀音寺吧?”容宛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世伯母說這兒挺靈驗的,咱們去拜拜好不好?” “拜拜?你想求什麼?”容禺玄看著妹子,意有所指地道。 容宛兒臉上一紅,別過頭去。“不告訴你!” “那咱們就別進去了。”容禺玄雙手一攤,轉身準備朝反方向走開。 “大哥最討厭……”容宛兒癟著嘴,惱怒地看著容禺玄。 元碧紗忙打圓場。“只是拜拜,要不了多久時間的。” 容禺玄倒也順水推舟。“好吧!既然碧紗都這麼說了。”他一攤雙手。 就這樣,三人在兩人贊成、一人沒意見的情況下進入寺中,因為是臨時起意來拜拜,理所當然也沒準備什麼東西,容禺玄對寺廟周遭人事物的興趣似乎遠勝於祈神拜佛,因此他逕自散步去,只有元碧紗和容宛兒留在大廳中燒香。 三炷清香煙嫋嫋,盼把人的祈求上達天聽,元碧紗閉目冥思,一旁的容宛兒也很認真的喃喃自語了幾句話,後睜開眼睛,瞅到元碧紗一臉虔敬模樣,便拉了拉她袖子,好奇地開口。 “碧紗姊姊,你那麼認真,許了什麼願?” 元碧紗微微一笑。“那你呢?你又許了什麼願?” 容宛兒一呆,有些羞赧,忙道:“我才不說呢!是人家先問你的,你倒把問題推回給我。” 元碧紗倒也不逼她,坦然答道:“嗯……我希望磊少爺萬事安泰,齊家老爺、夫人身體康健……” “碧紗姊姊怎麼老是想著別人,你都不為自己求些什麼嗎?”容宛兒歪著頭問。 元碧紗一愣。“這就是我的願望啊……” “碧紗姊姊人真好。”容宛兒笑道:“總是想著磊哥哥。” 元碧紗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她是總想著齊磊,只因不想著他,她不曉得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齊夫人曾說齊磊十分依賴她,但如今看來,其實反而是自己依賴著他吧? 只要齊磊好她就好,靠著被對方需要來肯定自己存在的價值,但如今,齊磊已遠離了她,她是否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內心的疑惑越來越大,越來越踰越自己的本分,應該嗎? 歎了口氣,她緩緩起身,將香插到香爐中,再度合十而拜,期望老天爺至少能給她一個答案。 當日傍晚,留春樓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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