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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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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伸手將寶雀攬進胸前,白樂天要讓她聽見他心裡鄭重承諾的聲音。“我一定會做到,一定的。我答應你。” 寶雀靠在白樂天胸前,慶倖船屋的陰影遮去了她紼紅的頰畔。今晚的一切仿佛都像在夢中似的,令她恍恍惚惚。好像在與他相遇後,她就常常在作夢,睡著的時候夢著,醒著的時候也夢著,作了一堆好夢,美好到讓她都心虛了…… “啊,下雨了。”寶雀聽見船屋外窸窸窣窣的雨聲,興奮的伸手去接那雨水,一回頭,朝白樂天巧笑倩兮。“牛郎織女終於在天上相遇了。”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第八章 白府中,金喜與白夫人兩人單獨在房中相談已久,這會兒忽見金喜面露震驚,甚至落了手裡的圓扇。“所以白大哥跟那個黃姑娘兩人本有婚約?真的?” “唉,是真的。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些全是真的。”白夫人很苦惱的歎道。“這事兒只有咱們自家人知道,聽樂兒說那黃姑娘的嬤嬤雖知情,卻一直瞞著她。今天是你來問了我,我把你當作自己人才說的,你千萬別說出去。” 她只是不解白樂天為何執意要與一個染布技巧難登大雅之堂的小姑娘一起參加織染大會,所以來向白夫人探聽,卻沒想到竟聽得這樣一件令人吃驚的事。 “白大哥做人以信為重,他無法忍受毀婚背信的罪名而急欲彌補黃姑娘的心情我能瞭解。但是難道他為了彌補她,甚至不惜讓白雲布莊在織染大會上落敗?” “唉!我真不知道樂兒心裡怎麼想的,怎麼會認為那個黃姑娘是個染布高手呢?雖然說當年她爹的染布技巧在江南堪稱首屈一指,但是她爹死的時候她不知道才幾歲大呢,怕根本學不到什麼,更別說承接衣缽了。我是看不明白,她染的那些東西顏色是好看,但哪裡有人把野狗的圖樣印在衣服上穿出去的?” 再次將上回白樂天遺落的染布拿在手裡反覆細看,金喜心中愈是不解,愈是不安——這樣粗劣的染工,真的值得白樂天放棄在織染大會奪冠的機會嗎?他真的只是為了彌補在前代恩怨下受了委屈的黃姑娘,還是為了其它原因…… “早知道我當年就該把那荷包給扔了,樂兒他也許就永遠不會發現這件事,如今也不會怪我瞞他了。偏就那麼點良心不安把那荷包留了下來,唉。” “白夫人,我有事想找白大哥聊聊,他在家嗎?” “在呀,方才丁大人來找他,兩個人正在書房裡談事情呢,你去找他吧。”白夫人歡喜的催促道,她最樂意將金喜和兒子湊成對了。“你替我勸勸他,你們家的金華染坊赫赫有名,由你來評斷那黃姑娘染的布是好是壞,他總該相信了吧。” “您放心,我會想辦法勸勸他的。”金喜朝白夫人欠身告辭,便由侍女領著往書房去了。曲廊迂迂回回,她走得心煩意亂,心中惶惶不安想著的,全是白樂天那抹頎長身影散發出來的溫柔氣息,和黃寶雀那張她從來不曾花心思多看一眼的臉——也許她生得很美,所以儘管染工粗劣,白樂天還是甘心與她攜手參賽,為她在白雲布莊設置染房,整日相伴。也許…… 侍女將金喜領到書房門口便退下了。她舉手正欲敲門,卻見屋門半掩,裡頭隱約傳來白樂天愉快的聲音—— “這是寶雀這個月來努力的成果,等木工做好青檀框架,再裱褙上去就成了。” “這……”丁守竹望著掛在牆上的三面染布,驚歎道:“沒想到她把那些畫在藍印花布小玩意兒上的圖樣放到面廣的屏風上反而更好看了。細膩依然,格局卻大了,面面屏風都像藏著故事似的。” “的確是有故事的。”白樂天神秘的道:“等十二面屏風都完成你就知道了。” “以前一看到她放在繡品坊寄賣的藍印花布就十分喜歡,那還是單彩而已,如今這多彩的染布更教人驚豔了。黃姑娘的確是染布的奇才,我沒見過這麼乾淨漂亮的色澤。”丁守竹衷心讚歎,白樂天則是與有榮焉。 “就是因為寶雀的印染做得實在太漂亮,所以我更改了先前的規畫,決定全數花樣均交由寶雀畫圖刻染,由白雲布莊提供織功最細膩的全白布匹作為底布。質地最好的上等白布配上她們黃家的獨門染料,既能染出最漂亮的顏色、又不會喧賓奪主。” “太好了!你們的屏風不論花樣和色澤都是獨一無二,必能在織染大會中拔得頭籌,果然我撮合你們倆——呃,白兄別誤會,我是說促成你們倆合作參賽……” “對了,”白樂天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伸手從桌上取來另一匹布。“你看這個,這匹布也是寶雀染的——很難看是吧?” “這……這等粗劣的染品會是黃姑娘所染?” “是啊。她染這匹布的時候剛好遇上她嬤嬤生病,生計又有困難,錦繡布莊那姓周的傢伙在生意上為難她——對了,還有織女廟那邊有只母狗快生了,幾件煩惱事兒牽掛在心上,她就把布染成這樣了。”白樂天說著,又指了指牆上那三面染布。“這些呢,是自從過了七夕那晚後,她趁興連續趕了幾夜所完成的傑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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