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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寶雀又撬又扳,好不容易讓傻皮張了口,它嘴裡那團黃東西掉了下來,寶雀一看便愣住了——小鳥!那竟然是一隻金黃色的小鳥!

  “汪、汪!”傻皮圍著寶雀轉了兩圈,又湊過去嗅聞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鳥。

  “不可以!”寶雀嚇得連忙推開傻皮,把那只小鳥捧在手心細看——幸好,小小的胸膛還有起伏,羽毛沒有損傷,看來是嚇暈了。

  “喲,這鳥兒好漂亮!”何嬤嬤探頭一看,忍不住讚歎。“是黃鶯呢,怕是哪戶富貴人家養的。”

  寶雀一聽,更緊張了!焦急的質問傻皮:“你為什麼要抓這只鳥?你去哪裡抓來的?你……你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人跟著你啊?”

  “你傻啦?它不過是條狗,你問它有什麼用?”

  “那怎麼辦?萬一這是哪個皇親貴族養的鳥,咱們——”寶雀正想著各種最糟糕的可能,便聽得屋外一陣紛亂的馬蹄聲和男人的吆喝聲。

  “就是這兒!我親眼看到那只狗跑進這屋子的!”

  外頭忽然出現了幾個家僕打扮的壯漢,手裡拿著木棒和網子,來勢洶洶的闖進院子裡。何嬤嬤連忙趕出去攔阻他們,寶雀心中一片慌亂,連忙把手裡的小鳥藏到了神桌上祖先牌位的後面,又拉著傻皮要它躲進房裡。

  “你真闖禍了,快、快躲進去。”傻皮不知好歹的不肯挪步,寶雀推拉之際,卻忽然發現傻皮脖子上空空的,昨日它溜進城時還掛著的荷包已不見蹤影。

  “樂爺,就是那只狗咬走了你養的鳥!”一個年輕家丁闖進屋,指著傻皮大喊。寶雀知道躲不了,只得回頭看看傻皮到底惹到了何方神聖——

  “你——”寶雀一抬眼便愣住了。那身白得發亮的衣袍、那雙就算不笑也像在笑的彎彎笑眼,小狗似的——寶雀愣著,不覺伸手拉高了衣領,遮住頸邊的刀傷。

  原本怒氣衝衝準備上前興師問罪的白樂天一看到傻皮——旁邊的黃寶雀,也跟著一呆。“你不是那天喊官兵來的那個笨——”

  “笨什麼?!”黃寶雀猛然站起,刺蝟般瞪著他。

  “沒什麼、沒什麼。”再次看見這張怒意盛盛的桃子臉,白樂天不知怎麼地忽然覺得十分愉快。他揚起笑,誠意十足的問:“頸邊的傷可有找大夫來看?”

  “誰受了傷?”攔不住白府家丁的何嬤嬤從門邊擠了過來,護在黃寶雀前面。“寶雀,你認識這人嗎?一個個像強盜似的。”

  “嬤嬤,沒人受傷,我也不認識他們。”寶雀心虛的安撫著何嬤嬤,又惡狠狠的瞪了白樂天一眼。“這位公子,大白天的,你跟你這群手下未經允許便闖進咱們家裡來,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樂爺,今兒個一早在茶館撞翻您的鳥籠、又把鳥兒叼走的,就是她身旁那只白狗!”家丁小柴揚著木棍指著傻皮,傻皮嗚嗚低鳴著,躲到了寶雀身後。

  小柴的話提醒了自己來此要辦的正事,白樂天收起笑臉,很不高興的道:“姑娘,咱們擅闖貴府的確是不應該,但你養的那條狗不但砸了我的鳥籠,還把我養的鳥給咬走了,更不應該吧?”

  “誰說……誰說是傻皮咬走你家的鳥啊?”寶雀一心想替傻皮解圍,謊話便脫口而出。“口說無憑,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家丁看錯了,誣賴傻皮——”

  啾……啾啾……

  微弱的鳥叫聲忽然冒了出來,聽得黃寶雀臉上一陣青白,頓時啞了口。

  白樂天先是對寶雀露出了“這下可賴不掉了吧”的勝利笑容,一隻手故意在耳邊作出聆聽狀,愈看見她臉上的尷尬,他心裡愈是得意。但隨著那一聲拖著一聲,仿佛代表著命危的悲鳴聲不斷傳來——先是愈來愈細微,到最後消失聽不見的時候,他可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你把我養的鳥藏在哪裡?快交出來!”

  寶雀心中雖懊惱,但也知道無法再隱瞞,只得乖乖從祖先牌位後把那只鳥捧了出來,忐忑不安的舉在白樂天眼前。“你說的……是不是這只鳥啊……”

  白樂天一看,便鐵青了臉色,顫抖著雙手捧起那只雙眼緊閉的黃鶯,不敢置信的呼喚著:“鳥兒?鳥兒?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鳥兒……你醒醒啊……”

  寶雀見白樂天一臉失魂落魄,像傻子般不斷輕聲呼喚,她心中的愧疚也跟著愈積愈深。“呃,抱歉……我想它可能聽不見你叫它,因為它來的時候就已經昏過去了……不過它應該沒有死,你瞧它眼睛雖然閉著,但還有氣息呢。”

  “你——”白樂天猛然抬頭瞪視她,寶雀在他那雙長眼睛裡看見悲痛萬分的怒火,但他隨即又把視線射向她身後的傻皮。“你這兇手!我一定要將你嚴刑處置!來人!”

  “不許動手!”寶雀兩手一伸,擋住了一擁而上的白府家丁。“嚴刑處置?你以為你是誰呀?傻皮是我的狗,不許你們碰它!”

  “你說不許碰咱們就不敢碰嗎?你又以為你是誰呢?”白樂天冷笑幾聲,再次下令:“白府家丁聽令,立刻將這只殘酷冷血的野狗抓起來!”

  “殘酷冷血?”寶雀聽得一臉不可思議。“這位公子,傻皮它不是野狗,是我養的,就跟我的親人一樣!我知道它只是貪玩罷了,它根本沒有惡意的!況且你養的那只黃鶯又沒有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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