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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哪來的潑婦,如此無禮!」韓雍不高興地挺身而出,卻令那女子眼睛一亮。

  「哎呀,竟然沒注意到還有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男孩!」

  乳……乳臭未乾?小……小男孩?韓雍錯愕地退了一步!他好歹也一十九歲了,就算他的娃娃臉看起來再怎麼幼稚,也不到乳臭未乾的地步吧?「喂!你這潑婦是誰?知不知道咱們是何方神聖?」

  那女子像是發現寶物一樣,將酒甕一放,開始上下打量起韓雍。「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不過我是這家酒館的老闆娘,還有啊,我還沒嫁人呢,別潑婦潑婦地亂喊。」她媚眼帶笑,靠近了韓雍些。「那你這年輕可愛的小弟弟又是誰呢?」

  韓雍臉上一紅,立刻躲到了李十三身後。「李女俠!這妖婦——」

  「在下李十三,我師父是長白山的福琳道姑,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諸多冒犯了。」李十三朝那女子一拱手,臉上滿是笑。「還請藍老闆見諒。」

  那女子一聽,驚喜道:「是福琳道姑的弟子嗎?我昨天才收到你師父的信,說你們這兩日會路過我的『春來酒館』,要我好好關照呢。狗子!快過來清桌子。」

  「多謝藍老闆,我們也是今天才到陝西,我師父有沒有說要去哪裡找她?」

  「聽她說好像是要去米脂那兒探視災民,這幾年陝西大小天災不斷,又開始鬧饑荒了,地方官只敢報喜卻不報憂,皇帝老子聽了就安心地在京師享福,根本不知道這兒天天都在死人。」藍老闆給李十三倒酒,無奈道:「很多人趕著離開陝西,我這酒館就在城郊,整天擠得滿滿的,你們又來晚了,看來得委屈你們跟大夥兒在大廳打地鋪了。」

  「打地鋪?」南延芳指著二樓五個房間。「你別太誇張了,樓上那些不是客房?」

  「是客房,但是四間已經住滿了,剩下一間是要給那位身懷六甲的夫人住的。」藍老闆說著,便走向角落邊一對沉默的男女,男的身穿蓑衣,頭戴斗笠,低著的臉看不清楚,很是陰沉;女的則是素顏紊衣,大腹便便,看來十分溫婉。「于夫人,客房準備好了,你先上去安歇吧。」

  「慢著!」南延芳推了推李子遙,焦急道:「子遙哥,難道你真要打地鋪不成?」

  李子遙一笑,懶懶地抽出了王府令牌。「好歹我也是南安郡王府的小李爺,身分尊貴,要我跟這些來路不明又龍蛇混雜的人擠在一起打地鋪實在有失身分,就算不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她——」李子遙手一伸,不偏不倚指向了李十三。

  李十三面帶尷尬地看向李子遙,發現他雖然手指著她,臉卻沒有轉過來,漫不經心的視線飄忽著,就是不落在她身上。就好像——自從她知道是她的眼睛泄了底以後,她跟他說話時眼睛總是刻意看向別的地方一樣。

  心裡有股淡淡的不痛快,李十三卻有點哭笑不得。李子遙這是在報復她嗎?瞧他在人前一副高不可攀的高傲模樣,沒想到他跟小孩子差不多幼稚嘛……

  李子遙的舉動讓南延芳大為不悅,她撞開了李十三,指著李子遙手上的令牌,大聲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是南安郡王府的令牌,奉王爺的旨意,我命令你現在就清兩間房給我!」

  那個攙扶著孕婦的男子正走過南延芳身後,忽然開口:「姑娘,先來後到——」

  「你這傢伙別靠我那麼近!」南延芳高傲地抬高了臉。「怎麼?你們敢不從?是想違抗小李爺?」

  「于夫人?」李十三看著那對男女,總覺得那個于夫人的臉孔好生眼熟。

  「小李爺?」藍老闆也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盯住李子遙苦苦思索。

  「啊——原來是——」李十三恍然大悟般,又驚又喜。「于夫人,原來是你啊!你還記得我嗎?」

  于夫人看著李十三那張村姑臉,有些疑惑。「閣下是——」

  「原來你就是小李爺!」藍老闆這時也一拍桌,吆喝道:「狗子!去廚房把銀箏叫來!還奸我想起來了,小李爺,你可是他他鄉遇故人了,快瞧瞧是誰來了。」

  李十三正興奮地向于夫人解釋她是誰,忽然聽聞後門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跟著跑進來了一個面如芙蓉、腰似柳枝的女子。她跑得太急,蒼白的臉上微帶紅暈,細汗點點,看來楚楚可憐。「小李爺……銀箏終於再見到你了!」

  「這——」李十三錯愕萬分,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叫做銀箏的女子喜極而泣地奔向李子遙、踩著飛快的小碎步準備投入李子遙的懷抱。

  「慢著!」李子遙一手拉過韓雍擋在自己面前,害得銀箏直直撞上韓雍。

  「哎喲!」韓雍吃痛叫了一聲。

  銀箏嚇得倒退數步,韓雍則是揉著胸口,低低哀鳴。「小李爺!是我,銀箏啊!」

  「銀箏?」李于遙根本無心細想,滿臉不耐煩。「是誰啊?我不認識。」

  「好啊!小李爺你這負心漢!枉費我妹子她對你日思夜想的!」藍老闆見銀箏泫然欲泣,大為忿怒:「狗子!拿刀來!今天就讓我教訓這個沒良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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