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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我問你,你和公主共赴巫山時,她口中叫的是誰的名字?你沒有情急之下,把自己的身分告訴她吧?”

  琮王有些尷尬,“不瞞六哥,這場歡愛千好萬好,就是公主口中口口聲聲叫的全是九弟,唉!”他惱恨地道:“本王還從來沒忍受過這樣的窩囊事!”

  玧王卻放了心,扯起唇角,冷冷地說;“這有什麼可惱的?我們要的本來就是這效果。你別忘了,她若不是被下了藥,把你當成了九弟,你以為她會心甘情願承歡在你身下?”

  琮王一聽雖然心中仍有疙瘩,但一想到他們最終的目的,還是將那股不快給壓下,轉而也扯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第八章

  天光終於大亮,一輪旭日緩緩東升,萬千金線照進晨懷宮中,好似灑下一地的金鱗。

  宮院中仍有太監和宮女們端著各色器物不停歇地來來往往。

  太后昨夜剛就寢沒多久就突然胸口發疼,繼而被痰堵住喉口,一時之間竟暈厥了過去。當時在殿裡侍寢的小宮女們嚇得俱是俏臉一白,慌亂地去稟明逸帝。逸帝其時尚在瑤光殿的南書房中批閱奏摺,驚得連朱筆都幾乎把握不住了。

  待瑄王聞詔趕來宮中時,二十幾個老太醫們已戰戰兢兢地為太后會診了許久。

  “皇上。”一隊小宮女依次捧來供逸帝洗漱的東西。

  逸帝憂心母后,昨夜和瑄王一起守候了一夜,此時才累得剛剛托腮淺寐,聽到小宮女們的聲音,勉強洗了洗臉,在擦臉時,抬眼見到七八個太醫們從太后的臥寢中出來,急得把帕子一扔,站起身來。

  “吳清源,蔡東藩,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稟皇上,”走在最前面的吳清源恭敬地拱手道;“太后喉中的痰已經引出,目前臣可保暫無大礙。方才臣等已開出了幾味藥,需每日晨昏兩次煎給太后服用。不過此次病勢來得洶湧,而太后又已經上了一定年紀,恐怕要靜養一年半載方能恢復。

  “好,你們去開藥方子吧。”逸帝終於松了一口氣。

  此時瑄王也已醒來,一聽太后無恙了,疾步便往內走,吳清源連忙攔下他。

  “九王爺、九王爺,恕下官冒犯,太后已服藥睡下了,眼下九王爺還是不要打擾為好。”

  “……好吧。”

  這時恰巧一個小宮女端著太后用剩的半碗湯藥出來,冷不防腳底一滑,竟將湯藥都灑在他身上,月白色的華服上頓時沾了斑斑水漬。

  他沒有著惱,反而伸手扶住慌了神的小宮女,只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好奇地問;“這藥好奇怪,怎麼如水一般清澄,還有一股奇異的香味?”

  吳清源忙道;“哦,回稟九王爺,這乃是用三味珍奇的藥材煎水而成。”

  他忍不住又嗅了嗅,“這麼香,是哪三味?”

  “一味名叫芷草,又叫芷松,因其只在一種雲松的樹蔭下才得長成。一味名叫八目苓,實是如冬蟲夏草一般的珍奇藥材,而這第三味,則最是罕有,名叫龍涎香,非我朝境內所有。”

  “哦?”他挑眉,“龍涎香產自何處?”

  “可惜下官也並不盡知。”吳清源搖了搖頭,“哦,對了,方才湯藥中的香氣正是龍涎香散發而出。”

  逸帝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九弟,我看你也累了,先回府去歇息吧。等母后醒來,朕再派滿祿去喚你。”

  於是瑄王謝恩離宮。

  他回到王府中,見紗帳之內藿香猶在熟睡,不覺一陣柔情在心頭蕩漾開來,感到渾身的疲累都似消弭不見了。

  他輕輕地脫靴上床,從背後摟住嬌軀。

  藿香倏然醒轉,濃密的睫毛揚了攝,轉過身來,“小天,你回來啦?”

  “嗯,折騰了一夜,母后總算無大礙了。”他俊美的唇角扯起一抹笑意,見她醒來大為驚喜,禁不住俯下頭在柔軟水潤的唇瓣上索取一個吻。

  唇舌間突如其來的纏綿讓她輕喘連連,驀地鼻間傳來一股異香,她奇怪地道;

  “怎麼那麼香?”她湊在他的胸前和臂膀處嗅了嗅,心中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瑄王不以為意,“哦,是這件袍子上沾染的,我脫了它。”

  他說著撐起身,三兩下就脫掉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袍服,隨手擲下了床。

  跟著他重新擁住她,埋首在她的懷中,呢喃地道;“昨晚和皇兄一起守在晨懷宮中,一夜都未曾闔眼……”話未說完,他竟已睡著了。

  她的身體止不住輕輕地發顫,借著大亮的天光,她垂下眼,憐愛地看著懷中那張如孩子一般熟睡的俊美臉龐,心中卻如打翻了五味瓶,甜苦交雜。

  他真的一整夜都守在晨懷宮中嗎?

  外袍雖已脫去,但沾染在他身上的香氣卻仍未散盡,絲絲縷縷,讓她憂心。

  這香氣……又是從何而來?

  瑄王這一覺直睡到午後才醒來。

  他剛用完飯,宮裡又來人招他速去。

  及至到了瑤光殿中,逸帝一見到他就命滿祿宣旨,讓他和寶蘿公主于半個月後完婚。

  “皇上!”他皺緊眉,氣惱地跪在地上。

  逸帝穩穩地坐在禦案之後,面下改色地看著他,“你自己做下的事就該負責,如今這樁婚事已容不得你反悔。朕與你既是兄弟又是君臣,朕乃一朝天子,君無戲言,九弟,你想抗旨不成?”

  瑄王氣得臉色泛白,“臣弟早已向皇上表明心跡了,今生今世,臣弟心中只有香兒一個人,絕不會娶其它女子。”

  “那公主怎麼辦?”逸帝也有些惱了,“你要如何給她一個交代?”

  他站起來,止不住冷笑,“兩國聯煙,公主要嫁的不過是一個身分,若皇上執意,臣弟情願放棄這個爵位,還求貶我為庶人,至於這個顯貴的身分,皇上盡可轉賜給他人。”

  “你——”逸帝驚訝得離座而起,疾步走至他面前,“你居然為了區區一名女子,說出這樣不忠不孝、沒有擔當的話來!”

  豈料瑄王毫不畏懼,冷冷地道;“皇上錯了,臣弟為人臣子,不願犧牲小我為主上分憂,抗旨不遵,這是不忠,但臣弟自認,對母后的孝道卻從未失過。更何況香兒和臣弟兩情相悅,且已有了臣弟的骨肉,若舍她而迎娶公主,那才是沒有擔當的行徑。”

  “你——好好好,你居然論起道理來了。”逸帝恨恨地一拂袖,回到禦案之後,“看來是朕和母后平日裡把你寵得無法無天了!”

  他垂眼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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