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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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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你說,是皇上。皇上的確懷疑將軍府謀反。”這一刻她再也顧不得了,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反正她嫁給他無非因為想救他,不是嗎? “皇上他……”賀珩眸中有些難以置信,仿佛懷疑她吐露機密的動機。 “這次慶州之行,也是皇上派我來監視你的……”她覺得快瘋了,如果不一吐為快,她今晚可能就要煩躁得瘋了。 假如他稍微細心一點點,就會發現她的抑鬱並不亞於他。 “可我斷沒有做什麼對不起駙馬的事,也沒懷疑過駙馬,更沒打算聽信風言風語冤枉你……” 她踱近,讓他看清她的雙眸,看清眸中的誠懇與糾結,讓他知道方才那番話是真的令她傷心無比。 賀珩顯然被她震住了,聆聽她一字一句,目光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半寸。 她撫了撫隨風吹散的髮絲,摸到鬢間有一枚極長極尖的發簪,順手一抽,握在指中。 “若駙馬不信我所說,大可將此簪插入我心房……”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什麼都豁出去了,“看看我是否真心。” 賀珩未發一言,只瞧著她的纖纖柔荑,忽然他大掌一覆,將那簪子冷不防納入自己的掌心。 “帝姬……”他還笑著,笑意卻如此複雜,讓她無法捉摸,“帝姬如此說為臣感激不盡,賀珩無以報答……為證明賀家上下清白,唯有向帝姬明志,還請帝姬在皇上面前代而澄清……” 話未落音,他忽然手一揚,將簪子“嗤”的一下刺入了自己胸膛,鮮血頓時四濺。 這個時候他必須得到她的信任,犧牲所有,在所不惜……否則,一子錯,滿盤皆輸落,賀家上下性命堪憂。 “公子……”蘇巳巳大叫一聲,手足無措。 “帝姬看看,賀珩也是真心……”他的聲音像一陣縹緲的風,拂過她的耳際,引起寒栗。 眼淚從她的眸間湧出,恰如鮮血自他傷口中泉進。 分明不是她受傷,為何卻感到錐心刺骨的疼痛?比要了她的命還疼…… 她十分後悔一時的任性釀成這樣的結果。 哪怕她能再忍耐一下,克制自己的情緒,也不會把他逼到自殘的地步。 為何她總是忘了現在她不是蘇巳巳,而是趙玉惑,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在別人的眼裡舉足輕重,不能失之毫釐。 碗中散發出藥香,她親自托著,一步一步來到他的門前。 這些天他就在這裡養病,這個種滿梨樹的院子是月媚精心為他佈置,據說每次來慶州他都住在此間之中。 回廊的盡頭傳來陣陣琴聲,溫婉悅耳,一聽便知是月媚的彈奏。 自從他受傷後一直是月媚在照顧。不知為何,她心中萬分羡慕,憶起過往在將軍府時,自己服侍他左右的那段日子…… 她默默地靠近,在窗下站了好一陣,看到月媚坐在他床邊撫琴,他微笑聆聽的模樣,仿佛他們才是新婚夫妻。 看來他已經大好了,恢復了眸中的神采,行動亦十分自如。 “帝姬……”琴聲戛然而止,月媚忽然發現了她,連忙起身道。 賀珩側眸,看見蘇巳巳的時候神色一凝。 自從他受傷後,她一直不好意思來見他,不知見了他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但終歸還是要見面的,不能永遠逃避下去。 她覺得自己是鼓足了勇氣,才踏出這一步。他捉摸不定的眼神,讓她感到這一步如臨深淵,萬分忐忑。 “帝姬為何親自端藥?”月媚迎上來急聲道:“這種事情讓奴婢來吧……” 他的目光移到她的手上,那裡白瓷碗兒熱氣騰騰。 “帝姬小心燙了手。”他開口道。 這一句,聽不出喜怒,一如既往的清淡。 “在廚房看到藥恰好煎好了,我又閑著無事就端來了。”蘇巳巳鎮定將瓷碗擱在桌上,“聽說駙馬大好了?” “好多了,多謝帝姬掛念。”賀珩微微頷首。 “趁熱喝藥吧。”她道。 “奴婢來伺候……”月媚欲上前,卻被她抬手攔住。 “月姑娘陪了駙馬這些天想必累了,下去歇息吧。”蘇巳巳也不知哪兒來的膽量,生平第一次像帝姬那般冷冷發號施令。 月媚顯然一愣,賀珩亦流露詫異的神情。 “帝姬叫你下去,你先下去便是。”半晌,他對月媚示意道。 雖不樂意卻無可奈何,她強笑著屈了屈膝,掩門而退。 “帝姬是對月媚有什麼不滿嗎?”賀珩忽然道。 他恢復淺淺笑意,天生儒雅的舉指,連質問的語氣都能如此溫和。 “只是覺得她來歷不明罷了……”蘇巳巳清了清嗓子。 “不會是因為那夜月媚偷聽了帝姬與隱衛的談話,帝姬記恨吧?”他似乎玩笑的口吻,卻不容她回避。 “她武功不弱,按說不需要駙馬收留,一樣可以過得不錯。”蘇巳巳坦言道:“但她卻甘願在這退園裡當個奴婢,實在不像江湖中人所為。” “哦?”賀珩眉一挑,“帝姬以為,江湖中人應該如何?” “我不知道……但至少應該……心系自由。”她沉思片刻,如此答。 或許她的回答頗有道理,賀珩眸中盈亮一閃。 “藥要涼了,駙馬快喝吧。”蘇巳巳重新端起瓷碗。 “帝姬,賀珩自己來就行……” 他伸出雙手欲接過那碗湯藥,她卻執意端在掌中輕輕攪動著調羹,而後將一勺湯藥遞到他嘴邊。 他沒料到她竟會親手喂他,身形僵了一僵卻沒拒絕,只笑了一笑,就著她的勺子吞了下去。 “帝姬的動作好嫺熟啊,不知道的還當你常給人喂藥呢。”賀珩道。 她心裡一緊,果然是當過丫鬟的人,某些舉動成為了習慣,完全改不了。 “母后病終前,我的確常給她喂藥。”她扯了扯謊,想掩飾帶過。擱下碗來捧起糖盒,拾了顆蜜棗給他解澀。 他亦如若尋常的含在嘴裡,笑盈盈抹了抹唇,耐人尋味地瞧著她。 “這棗很甜,不過臣卻更想吃帝姬那日做的開水白菜。”他忽然如此道,像在故意逗她。 蘇巳巳心間一沉,憶起她素手為他做羹湯的情景。當時那般愉快美好,但沒想到才短短幾天卻變成了這般…… “本宮的廚藝平平,難為了駙馬的胃口。”她如是答。 “帝姬的廚藝與為臣的母親相似,就算不對天下所有人的胃口,也會對臣的胃口……”他意味深長地答。 這算是誇讚她嗎? 蘇巳巳與他雙目相觸,仿佛有什麼劃過心口,酥酥麻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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