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心寵 > 太子是路人 | 上頁 下頁


  “如此……多謝小姐了。”令狐南拱了拱手。

  聽了這番話,他忽然明白,為何她身上會有那般淡定如蘭的氣質,一種與她這十多歲年紀並不相符的沉著,因為,她有著常人無法擁有的豁達思想。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眼前這張素淨的臉,以便來日相報。

  棠州,果然是地靈人傑之處,他想像中的楊家三小姐,還有眼前這名女子,都比京中那些所謂的金枝玉葉強出十倍。

  他開始有點喜歡上棠州了。

  他應該主動問問她的名字,可惜,直至馬車到達雲來客棧,他都沒有開口。

  不知為何,他忽然變得靦腆起來了。

  搖晃的車身裡,她就坐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距離,幾乎可以聞到她髮絲淡淡的清香。於是,他便沒來由一陣呼吸急促,莫名緊張。

  他總覺得彷佛認識她很久很久似的,雖然,今天是頭一次見面。

  她從袖中掏出帕子,將他受傷的胳膊纏繞起來,好端端一塊細絹繡帕頓時被血染了,然而,她卻沒有半分捨不得的表情。

  帕子上,彷佛繡著些梔子花,雖然,纏繞起來,他只看到一片花葉。

  血漸漸滲出,花葉由淺色變得鮮紅,她忽然笑道:“這樣比之前漂亮多了。”

  他知道,這是在安慰他,讓他不必為弄髒她的帕子而內疚。

  其實,不必問她的名字,他也可以篤定將來能找到她,看樣子她是那間繡鋪的常客,畫了她的肖像前往,一問便知。

  馬車行到雲來客棧,她問他,“公子,我便送你至此,你確信能找到你的表弟嗎?”

  看見他點頭,她放心微笑,垂下車簾,沒有特意告別,只吩咐牛二繼續行駛。

  這樣的為人處事,是他最欣賞的,免了過分寒暄,一舉一動,如若尋常。就像他是她多年的老朋友,順路送他一程,哪怕對他的身分諸多猜疑,也沒多問一句。

  “太子,藥煎好了——”房外有人叩門道。

  風亦誠,他少年的玩伴,最得力的侍衛,果然如期在雲來客棧等他,彷佛是棠州萬般兇險中唯一安全的所在。

  “那飛刀上果然喂了毒嗎?”令狐南問。

  “不過是一般江湖上用的毒,臣下已經替太子敷上解藥,應該無礙了。”進了房門,風亦誠答覆。

  “依你看,這幫殺手是何人指派?”他道出心中疑惑。

  “不好說……”風亦誠一向謹慎,不願胡亂猜測,“難道是令狐霄?”

  呵,與他想的一樣,這些年來凡是出現這樣的事情,令狐霄便是首當其衝的嫌疑者。

  若干年前,這太子之位曾經屬於令狐霄,因為他是皇后的兒子,齊朝國君的長子,繼承大統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事。

  然而,不久以後,旁人發現皇后與禁衛的私情,他被證實不是皇帝骨血,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

  當令狐霄率其黨羽逃離京城,他,令狐南,這個低微宮嬪的兒子、這個人人嫌棄的“賤種”,卻得到了天下。

  他知道,令狐霄一定很不服氣,無時無刻想置他於死地。此次抓住時機,將他殲滅于荒野,的確極有可能。

  “太子,眼下局面混亂,不如臣下先護送您回京吧。”風亦誠提議。

  “才來,就回去?”令狐南微微一笑,並不懼怕,“說好了要陪你去提親的,新娘子沒見著,本太子是不會走的。”

  “也沒什麼好見的……”他並無喜悅之色,眉間還泛起淡淡惆悵,“本來這樁婚事,就是父母之命……”

  “聽說,是指腹為婚的?”眉一挑,故意把話題往輕鬆處引,不想再提起宮廷裡那場腥風血雨的爭鬥。

  “嗯,是先父在世時,與她父親訂下的婚約,可惜先父去世得早,她家中也算棠州顯赫一族,也曾嫌棄過我們孤兒寡母,幸好她父親還算守信之人,所以婚約一直持續至今。”

  “本太子怎麼聽說,是奶娘進宮以後,她家才轉變態度?”令狐南淡淡問。

  他的奶娘,也就是亦誠的母親,因為從小照顧他,讓他產生一種有如親娘的深厚感情。當他當上太子,便封奶娘為一品誥命,而一同長大的亦誠,表面上只是給個宮廷侍衛的差事,實際上,是在暗中將他培植成齊朝未來的大將軍。

  “呵,當初母親懷著弟弟,父親就去世了。母親因為傷心過度,弟弟剛剛誕生便已夭折,為了生計,迫不得已才入宮。臨行前,母親把我寄養在她家,希望她家看在指腹為婚的情面上,照顧我幾年。那幾年,我也的確受過不少眼色,可她心地善良,一直待我極好的……”

  風亦誠提到往事,似有酸楚,又道:“那時候,太子您顧念我們母子之情,派人將我接往京城。已經七年了吧,我一直沒見過她……也的確,在我進京之後,她家裡人對我的態度反倒殷勤起來,時常送些禮物,噓寒問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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