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心寵 > 妾居正室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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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退讓到這種地步……”喬雨珂吃驚,“為什麼?”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為了那丫頭?”她瞬間恍然大悟,“你是鐵了心要留她在身邊一輩子了?”他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為什麼?”喬雨珂搖頭,難以置信,“那丫頭有什麼好?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從前,你眼裡只有我一個!” “你也知道從前我眼裡只有你一個。”蘇品墨澀笑道,“我們都佯裝了這麼多年,你不累嗎?我倒是已經累了。” “你累了,所以心也變了?”她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曾經你對我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不錯,我是這麼說過,”他答得淡然,“你贈我蘭花的時候,我便暗自許下誓言,這輩子絕不會和你分開……” “那你現在算是違背誓言了?”喬雨珂怒色凝結於眸。 “我高估了自己,”他如實回答,“原來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怒色立即化為哀傷,抓住他衣袖的手也漸漸地松了,她整個人像是瞬間軟了似的。 “是因為曉喻坤嗎?”她喃喃地問道,“我就知道,你介意,你一定還在介意……” “若說一點也不在意,倒也假了。”蘇品墨回得誠實,“但我若心思全還在你身上,有沒有曉喻坤,我都無所謂。” “那丫頭……她到底有什麼好?!”喬雨珂無法接受地按住心口,“她哪裡比我好?!” “她沒有哪裡比你好,”他思忖片刻,方才答,“只是,她願意跟我靠近。世上沒有什麼不會變,唯有兩個人都願意靠近,才有可能成為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否則,再多的思念與愛慕也是枉然。” 這些日子,他想了又想,終於,想明白了答案。 纖櫻的確沒有出眾之處,他對她也並非一見傾心,但他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處處留神。就像她牽著繩索的一端,不斷使勁,最終,把他拉了過去。若放了繩索,又談何緣分? 他和喬雨珂,都沒有握緊屬於自己繩索的那一頭,所以,本該親密的兩個人,這些年來形同陌路。 喬雨珂忽然抽泣起來,雙手掩住面龐,全身激顫不已。 她在為他哭嗎?曾經,他十分期待這個畫面,希望她珍珠一般的淚水為他而流……但當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之際,他卻沒有一絲歡喜。 曾幾何時,他為了她輾轉反側、食不知味,然而,一切漸漸變了,他早已從深阱裡悄悄爬了出來,卻不自知。 長年的對峙消耗了他對她所有的愛意,雖然並無恨意,但就是再也找不到當初噬心蝕骨的感覺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喬雨珂猛地抬頭追問,“什麼時候?” 呵,若是他真能回答,或許,就不算真情了。 但凡真心,總是在不經意之間,仿佛蝴蝶無意中落入花蕊,風乍起,吹皺一池漣漪。 他真的不知道,所謂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便是如此吧? “現下你打算如何?”她啞聲道,“休了我嗎?” “雨珂,你還是我的妻子,”蘇品墨回答她,“如果你願意,可以一世待在蘇家,我亦會盡力照顧你,只是……” 她緊瞅著他,緊張地等待他尚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 “只是……一切不會再像從前了!”他重重地籲了口氣,慶倖自己終於說了實話。 這句實話,就像壓在心口的大石,傾吐之後,土崩瓦解,匯成泥流沙河,湧向無邊無際的未來。雖然有些疼痛,但不得不如此,否則大石永遠壓在原處,綠草不得滋生,平原永遠荒蕪。 他慶倖,自己猶有勇氣,面對真實。 聽說蘇品墨帶著喬雨珂去了京中的宅院。 那宅院是特意為喬雨珂建的,如今兩人舉案齊眉,此刻定是一番甜蜜吧?周冬痕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接受喬雨珂的挑戰,雖然她覺得自己未必會輸,可輸贏倒不在於兩個女人的爭鬥,而在於蘇品墨的心。 倘若他的心不在她身上,臝了又有何用?死皮賴臉留下來,夾在一對恩愛夫妻之間,豈不尷尬嗎? 她能感覺到,他待她已經有了一絲感情,只是,她不確定,這樣的感情比起他待喬雨珂來,到底有多少。若如螢火比日月,不比,也罷…… 站在窗邊,她越發感到更深露重,寒氣沾衣襲人。 “還沒睡嗎?”忽然,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冬痕猛地回頭,臉上泛起刹那驚喜。 “見到我有這麼吃驚嗎?”蘇品墨緩緩走向她,笑道。 “妾身只是以為……爺今晚不回來了。”她低聲答,以掩飾自己過於欣悅的反應。 “你這丫頭,總是想太多。”他攏了攏她身上的披肩,眼神中帶著無限愛憐,“我只是帶雨珂去看宅子,又沒說從此以後要住在那裡。” “不住?”周冬痕怔怔地望著他,“偌大的宅院一直擱在那兒,豈不可惜?” “雨珂若喜歡,大可自己去住,”蘇品墨的聲音忽然變得極輕,仿佛就在她耳邊絮語,“我寧願留下來陪你。” 他說什麼?寧願……陪她? 她不確定,這是否是午夜夢回產生的幻覺?又或者,眼前這個男子根本不是蘇品墨,而是夜魅幻化出來戲弄她的虛像。 他會拋卻一生摯愛,前來陪伴她?他們,從來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爺又在說笑了。”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有些哽咽。 “你不信嗎?”蘇品墨斂了眉,“不錯,若是幾個月之前,我也不會信的。可我現在就是希望能與你多親近一些,奇怪吧?” 當然奇怪,她有什麼好,怎麼比得上喬雨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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