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心寵 > 妾居正室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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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是多久?她不敢想,眼下,能多待一天便是一天吧。 這套編鐘的聲音十分清亮,研習了幾日,她又學會了幾首曲子,其中「霜冷長河」是她最喜歡的,每次敲打,都像看到了雪花無聲地落在冰河上,格外寧靜。 鐘架子實在太大了,哪個廳都擱不下,何況現下是客居江府,更不宜鬧出太大動靜,於是蘇品墨仍舊將這套編鐘擱在遊廊之上,不過四周掛了厚厚的簾子,讓她在演奏時不至於受寒。 她覺得這樣反而倒好,因為,梅花的香氣更近了。尤其到了夜晚,蘇品墨與江映城在花廳裡品茶,她便在廊上閑閑練奏幾曲,花香伴著夜色,格外清透。 這一天,一如既往,晌午過後,她曬著冬日暖陽,正準備將昨晚剛學的新曲練上一遍,喬雨珂卻忽然來了。 自從上次與曉喻坤鬧翻之後,喬雨珂還是第一次到江府來,她厚厚的狐氅掠過長廊的木地板,發出凝重的聲音。 「聽說品墨送了你一件希罕的東西,」她撣了撣編鐘,「原來就是這個啊,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爺說,琴瑟都聽慣了,難得這個聲音希罕。」周冬痕上前施了請安禮。 「我一直以為,品墨只把你當成個小玩意兒,」她眼底乍現一絲寒意,「如今看來,他待你倒是與眾不同。」 「這些日子,妾身陪伴在爺的身邊,爺憐我從小孤苦,自然產生了一絲憐愛之情,」周冬痕解釋道,「少奶奶不必介懷,比起爺對少奶奶十數年的癡戀,這不算什麼。」 「可我偏偏介懷,」喬雨珂突地厲聲道,「我愛的人,必須對我一心一意,不容有二。」 「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周冬痕一怔,下意識地回道。 「我知道,你要諷刺我與曉喻坤之事。」她勾起一抹冷笑,「不過說了你大概不信,從幾年前開始,我對曉喻坤的感情就已經淡了。」 「什麼?」周冬痕仿佛沒有聽清楚。 「認識曉喻坤是在我姨母家,當時他剛剛登臺走紅,一出『長板坡」英姿颯爽,迷倒少女萬千,我也好生心動……」憶及當初,她輕歎一口氣,「可惜他的英姿只限於臺上,與他相交的這幾年,我的心也漸漸淡了。」 「爺知道嗎?」周冬痕大為意外。 「我哪裡好意思對他說這些?」喬雨珂澀笑,「當初死活不肯嫁他,誰知道嫁給他之後,又慢慢動了情,偏我是個死要面子,總不肯對他坦露真心。」 原來……竟是如此嗎? 憶及種種過往,忽然發現,她白忙和了一場,原來人家夫婦早就心意相通,哪裡要她瞎撮合呢? 呵,蘇品墨是個傻子,而她更傻。 「可是,少奶奶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周冬痕抬眸道。 「不錯,在你面前承認喜歡品墨,的確不易,不過有些話,我不能對品墨說,卻可以告誡你。」 「告誡妾身什麼?」她微笑地問,「離爺遠一點嗎?」 「他從小鍾情於我,如今我亦喜歡上他,」喬雨珂冷凝的目光緊盯著她,「你不覺得自己多餘嗎?」 「所以呢?」她自知是個多餘的人,不必別人來告誡。 「我知道就這樣叫你離開品墨,你不會甘心,」喬雨珂邪笑,「不如,咱們來打個賭,如何?」 周冬痕一怔。 「假如你輸了,即刻從品墨眼前消失,此生不復相見,」喬雨珂極有自信地盯著她略顯驚愕的表情,「要是你贏了,我就接納你這個小妾,此生亦不與你爭風吃醋。如何?」 不得不說,這仿佛一個天大的誘惑,周冬痕聽見心中動搖的聲音。 本來,她已經打算事情圓滿之後,就默默離去,可喬雨珂這一番話倒激起了她的鬥志。 她從不是逆來順受的人,賭就賭吧,在喬雨珂面前,她不甘輸了陣勢,何況這也是一個機會。 蘇品墨望著眼前的宅院,這還是他娶喬雨珂的那一年建的。 他知道,她喜歡京城的繁華,於是花重金建了這園子,以便她能經常進京,不必再寄居姨母家。 但建好之後,她一次也沒住過。而他,仿佛躲著傷心事一般,也不曾住過。 空放著這雕樑畫棟、綠柳垂堤,著實可惜。 觀景樓上的風有點冷,蘇品墨飲了一杯熱茶,拉緊了大氅,終於,看到喬雨珂搖搖擺擺地步上樓來。 「你可真奇怪,放著這麼好的園子不住,反而跑到江丞相家裡賴著不走這麼長時間,若要在京過年,還是趁早搬回來吧。」 「這園子是為你而建的,」蘇品墨坦言道,「你若喜歡,大可搬過來住。」 「這麼多年了,你從未對我說過這話,」喬雨珂一怔,「原來這是為我而建的嗎?」 「你看看,這一磚一瓦、一花一草,莫不是應著你喜歡的樣子,南廂也是照你閨閣的喜好,連紗帳都專門從沁州運來。」 喬雨珂抿唇不語,仿佛微微感動了。 「雨珂,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力所及,我皆可給你。」蘇品墨凝視著她。本來,這句話充滿愛意,任何女子聽了都可視為是丈夫對自己的珍愛,但她卻嗔出一絲別的意味,於是挑眉問:「我要蘇家全部的財產,你也肯給?」 「你知道,蘇家不是我一個人的,」他毫不諱言地道:「若是我一個人的,你大可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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