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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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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慧,慧慧!”葉之江在她耳邊叫道,三分擔憂,三分震驚,剩下三分,是驚喜。 “之江,你願意他來嗎?”懷烙擔心地問道:“你會不會……討厭他?” “說什麼呢?”他俊顏微變,“我怎麼會討厭他?”自己的骨肉,疼都來不及了。 “可……他是你仇人的外孫。” “傻瓜,說什麼呢?”他深深擁住她,“他是我們的寶貝。” 他們的孩子,就這樣來了,似乎是勸和的使者,讓兩人也捨不得分開。 懷烙早就想好,如果是男孩,就叫他小柱子,好彌補曾經的缺憾。 其實,人生的缺憾,是可以用未來彌補的。 尾聲 雍正十三年,宮裡傳來消息——皇帝駕崩。 因病?被刺?這忽然的死亡,成為整個大清猜測的秘密。 她想趕回宮裡,祭奠父親,雍正的貼身太監攔住她的去路,塞來一封絕密的書信。 這是雍正生前親筆所書。 原來,他已經洞悉了懷烙與葉之江在承德悄悄複合之事,他說,倘若懷烙執意如此,身為皇阿瑪,亦不會強求,但須削去懷烙公主封號,貶為庶人。 這封信,讓懷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知道,這是皇阿瑪在成全她。 嚴厲頑固的雍正在最後關頭,終究敵不過對愛女的寵溺,再一次,給了她自由。 國葬過後,她回到承德,在曠裡的交界地,遠遠便看到前來迎她的丈夫與兒子。 她知道,自己的幸福,不在於公主的頭銜,也不在於紙醉金迷的京城,而是屬於這裡——無人管束的民間。 聽說,葉之江並沒有完全脫離同濟會,有時候還是會受上方指派,悄悄去完成一些反清複明的任務。 他沒有對她提起過這些,因為,怕她難過。 而她亦樂於裝傻,渾然不覺。 其實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憑什麼在政治上對立的兩個人不能傾心相愛,長相廝守? 回到家中,她不再是滿清的格格,他也不再是漢人的義士,他們只是一堆平凡夫妻,共享天輪。 他們都有自覺,不會再對方面前提起任何關於滿漢的話題。 想要幸福,就得付出代價——他們的代價,就是永遠不要去觸碰雷池,無視兩人之間的民族阻隔。 “阿娘!”兒子已經三歲了,說話半通不通,有時精明可愛,有時又傻得惹人大笑,此刻飛撲上前,一把摟住懷烙的腰。 “娘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嗎?”懷烙一把將他抱起,再看丈夫一眼。 兒子跟他仿佛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懷抱著他們的時候,仿佛得到了全天下般滿足。 “沒什麼,就是有一隻小貓跑進我們家裡,被我抓住了……”傻小子呆呆地答。 “小柱,碧喜姐姐的事呢?告訴你阿娘!”葉之江偷笑著,提示道。 “哦,對了,碧喜姐姐去算命了,”傻小子想起來的說。 “這丫頭從不信這些,怎麼忽然跑去算命?”懷烙一怔。 “因為她說,遇到了阿娘和阿爹算命的那個怪老頭,很准的!” “真的?”懷烙更是愕然。 葉之江莞爾頷首,湊近她耳朵道:“你聽他說完。” “那個老頭說,姑娘你是前世一個孤女,死於淡水之濱,今生來尋找埋葬你的恩人,可惜,你們情深緣淺,註定無子,只好以胎記為印,相約來世再見……”小柱子如同背書一般,一字一句地道。 “算命?”懷烙完全呆了,“這、這不是……” “像咱們的故事吧?”葉之江忍不住大笑。 “這麼說,是騙人的?”心中大為失望——好端端一個淒美浪漫的故事,霎時變得愚蠢可笑。 “管他呢!”葉之江輕輕擁住她,“反正它給咱們帶來大好姻緣。” 她轉念一想,的確如此。 所謂的前世今生,有多少真?多少假?其實,無關緊要。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或許因為印記而開始,卻不會因為印記而得到幸福。 在輾轉中堅守執著,在艱難中不離不棄,才是她與他如此美滿的真正原因。 嫣然一笑,心中釋懷,眉心抵住他的前額,在眼光下,忘我纏綿。 不管前世,只論今生。 今生,她握住了他的手,哪怕微弱無力,也再不放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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