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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新娘子是不可以“著急”的,否則,聽上去太不知恥了。

  “奴婢還有一事,想稟報公主。”善嬤嬤又道。

  “請講。”懷烙尷尬地笑道。

  總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女人並不喜歡她,雖然她是公主。

  “按照宮裡的規矩,額駙每一次求見公主,須得專人通傳,昨日奴婢進宮見了皇后娘娘,娘娘聽聞奴婢是額駙奶娘,便把這差事交予奴婢了。”

  “哦?”懷烙一怔。

  “按說此事該歸公主的人管,可皇后娘娘說,公主身邊的都是未婚少女,有些事情恐怕考慮的不周詳,所以才把此重擔交給奴婢。請公主見諒。”

  的確,她出閣的時候,皇阿瑪讓她挑選陪嫁宮人,她盡挑了些平時能與她一起玩樂的女孩子,比如碧喜,她素來討厭宮中老媽子的嘮叨,心想好不容易嫁了,能耳根子清淨,不料,終究逃不過禮節束縛。

  公主與額駙每晚相見,按大清規矩,須得上了年紀的管事嬤嬤,按照兩人當日身體狀況,安排行事。

  本來這是為了保護公主遭受丈夫虐待,但規矩立得久了,也變了質,有時候甚至成了影響夫妻感情的梗阻。

  懷烙聽說過,有些管事嬤嬤貪財,故意說公主身體抱恙,不讓額駙前來相見,除非金錢賄賂。而年輕夫妻素來臉皮薄,害怕別人指責他們縱欲過度,所以也不敢違拗。

  久而久之,額駙嫌麻煩,倒不如娶房小妾來得省事,而公主卻只能守活寡。

  懷烙只希望眼前這位“善嬤嬤”真的有一絲善念,不要為難他們夫妻才是。

  “公主,奴婢既然擔了此重任,就要負責到底。坦白說吧,今晚雖是公主與額駙的洞房花燭夜,可額駙醉成那樣,實在不便與公主會面。”善嬤嬤冷酷的聲音再此響起。

  懷烙愣住,沒料到才是新婚第一晚,阻礙就來了。

  “嬤嬤,”碧喜忍不住開口,“哪有新婚之夜,兩口子就不見面的?傳到宮裡,皇上能高興嗎?”

  “所以說你們年輕女孩子家不懂,”善嬤嬤冷笑道:“我這全是為了將來公主的子嗣著想。”

  “此話怎講?”碧喜不服氣。

  “男人喝酒行房,多生癡兒。”她駭人聽聞地答。

  “你……”碧喜還想再說什麼,卻已羞得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既然如此,就聽嬤嬤安排吧。”懷烙克制住情緒,依舊微笑,“碧喜,去把我那口陳木箱子打開,拿些紅絹裡包的東西來,算是我給嬤嬤的一點見面禮。”

  “公主,你……”碧喜不由得氣憤。

  “快去!”她使一個眼色。

  碧喜只得悻悻去了,沒多久,拿了一包沉甸甸的真金白銀,不甘願地塞進善嬤嬤手中。

  來者不善,雖摸不透對方到底是何心思,但花了錢,總能好過些吧?

  “多謝公主打賞。奴婢這就回去了,還得伺候額駙呢。”善嬤嬤收了銀子,態度依舊冷冷的,說完轉身即走。

  沒人知道,她不是區區一包銀子能收買得了的,她與雍正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折磨雍正的女兒,是她的賞心樂事。

  她也並非什麼額駙的奶娘,她是葉之江的寡嫂,葉夫人。

  葉之江走進那層層疊疊的庭院,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激顫著。

  成親已經半個月了,可連妻子的一面,都沒有見。

  嫂嫂說,這時對她的懲罰,誰讓她是雍正的女兒,誰讓她唆使父親胡亂指婚,這是她應有的報應。

  可他終究於心不忍,趁著今天嫂嫂帶小柱子回鄉下娘家探望,他猶豫著走進這扇寂寞的朱門。

  守門的太監看見他,顯得吃驚,慌忙奔進院中通報。他能感到,院中忙亂了好一陣子,讓他等待了好久,懷烙才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

  臉上帶著掩藏不住的驚喜,一身打扮看似飛速地刻意裝飾,她喘著氣,笑盈盈地望著他。

  “喲,是額駙啊,今天吹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跟在主子身旁的碧喜忍不住代為不平,諷刺道。

  懷烙瞪了婢女一眼,似乎在怪她多嘴。

  “我說錯了嗎?成親半個月,新娘與新郎頭一次見面,這還真是古今奇聞!”碧喜冷笑道,上前一步,逼近葉之江,“怎麼,今兒善嬤嬤不再府中嗎?真不知道我們格格哪裡得罪了她,每次要請額駙前來,她都推三阻四,藉口千奇百怪,額駙也真聽你這位奶娘的話,比親娘還孝順呢!”

  “碧喜,夠了!”懷烙喝斥道:“還不快去沏茶?”

  “我怕我前腳沏了茶,人家後腳就走。”性子剛烈的碧喜努嘴,不服地道。

  “的確不必沏,我一會兒就走。”葉之江垂眸道。

  “格格,你看他!”碧喜眉一揚,眼裡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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