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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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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懷疑太老爺的死與我有關,是不是?」蘇廂辭淡淡反問,沒有半分慌亂的神色。 上官紫楚眼眸微眯,瞥見小丫鬟尷尬難言的神色便也猜出了七分,「閔大人可是尋出了什麼證據?但說無妨。」 「是……就是那個——」小丫鬟突然指著梅樹上的三枚桃花刃,「閔大人從太老爺的後背發現了那些殺人的花瓣,問過府上的人,他們都說是蘇二小姐使過的招數——」 蘇廂辭聞言卻輕巧笑了,「那好,我這就隨你過去。」 她從容地轉身要走,卻被上官紫楚攔住,「既然給人留下把柄,為何方才還要故意使出『桃花劫』?」他準確地道出那一招的名字,意味著他本人在武學上也頗有造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兇手嗎?抑或是說——你就是故意要讓我們懷疑你?」 他向來春山如笑鮮少說句重話,這樣一問竟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 蘇廂辭並沒有回頭看他,「大少爺,酒不醉人人自醉。昨夜我為你引路,你當真是不記得,還是根本不願回想?」 上官紫楚身體一僵,「昨晚的事……是真的?」 他的思緒漸漸清晰,那一對珠光瑩然的明月鐺,故意易容之後的模樣以及她對府上的地形如此熟悉……難道她真是—— 猛然憶起什麼,他雙指一併探向蘇廂辭的衣袖,對方神色未變竟也不躲,任他挽過自己的衣袖,果真在她右臂上發現好幾道傷口,傷口利落切膚極深,邊緣卻有些參差不齊,不像是簡單的劍傷,但血跡已經乾涸,只留下淡青色的藥漬,遍佈在纖白的手腕上有些觸目驚心。 「你果然受傷了?!」上官紫楚卻先關心起她的傷勢,那一絲無端流露的憐惜之情,竟是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那樣犀狠的傷口換作尋常女子誰能承受得起?可她竟還能若無其事地與人談笑風生! 「這藥有用嗎?府上倒是有上好的金瘡藥……」 「大少爺,」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衣袖,蘇廂辭眉眼一彎,便落了一串笑珠,「大少爺果真是憐香惜玉。可惜——多情的人總是容易被人誤解。」她的眼裡有一種靡柔的繾綣,狐媚的氣質滲透進骨子裡,「你總是以為自己不曾接受那些好意,縱然離開了遺忘了也問心無愧。卻可曾想過,你自以為是善意的不拒絕——其實便是一種僥倖的默許?很……卑鄙呢。」 她一個字一個字柔媚念完,施施然轉身而去。 卑鄙—— 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說他—— 卻為何不覺得她放肆失禮,反而有種被罵醒的酣暢感? 上官紫楚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廂辭離去的背影,唇角一勾,便也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刺客」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第二章 九微片片飛花瑣 沁薇齋,便是太老爺的居室。 青爐熏香的餘味還有殘留,如今卻是滿室凝然。太老爺的屍體還沒有移走,太夫人旁邊便坐著按察使閔延,捋著鬍鬚一臉嚴峻,周遭下人更是噤若寒蟬。 蘇廂辭神色淡而謙恭地站在眾人中央,而此刻與她對證的便是一直以來伺候太老爺起居的大丫鬟綠致—— 「……奴婢當時正服侍太老爺喝藥,南面的窗戶突然開了,奴婢一抬眼就看見一道影子從窗前一閃而過,還冷笑了一聲,奴婢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飛過來,太老爺就倒下了——」 「那你可曾看見那個人的容貌?」閔延問。 綠致搖頭,「那個人……很瘦,而且她的笑聲……很像女人。」她怯弱地看了一眼蘇廂辭,臉上升起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也不敢相信蘇廂辭便是殺人兇手。 閔延看向蘇廂辭,「昨夜亥時,你身在何處?」 蘇廂辭略微頷首:「回大人,民女日有所思夜不能寐,閑著無事便出來散散心。」她字字清晰,竟毫無避嫌之意,「且實不相瞞,民女昨晚確實經過這沁薇齋。」說到這兒她瞥眸掃了身邊的上官紫楚一眼,唇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後來碰見了醉酒回府的大少爺,還送他走了一程,不知大少爺可還記得?」 上官紫楚默契地接上話:「我當時雖有醉意,卻也相信自己的直覺——那個女子易了容,且對府內地形了如指掌,若不是本府之人,便是久住之客。更重要的是,她身懷武功,但右臂上有傷。」他實話實說,並不打算為蘇廂辭隱瞞半分。 閔延正要繼續發問,便只見蘇廂辭逕自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傷口,「大少爺所說的那個人便是民女。」她轉眼去看上官紫楚,這次卻用一種漠然的,甚至是疏冷的眼神,「所以大少爺也懷疑我便是殺人兇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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