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汪儀 > 花樣芙蓉 | 上頁 下頁
十五


  「就是那個強迫推銷、硬要叔倫娶她的醜女人?」

  「她是關北第一美女。」

  「美女?她還不夠格。真正的無雙美人在這兒。」

  來人一陣沉默。

  「叔倫失蹤幾天了?」

  「三天。鄭寬已回黃河牧場,派人打探三少爺的下落。」

  「黃河——他是在常山墜崖的?」

  「對。」

  「可惡!那崖底是滔滔激流,奇磷怪石,水勢湍急澎湃一他當時有無受傷?」

  「三少爺力抗百名弓箭手,最後被展天霸的神力大弓射中右肩落崖。」

  杜伯況擁被坐起,怒焰滔天,全身火紅,手中的錦被已被他渾厚內力震碎,滿天棉絮飛舞。

  「我想殺人了!這嗜血的欲望又被挑起。鄭寬呢?他當時躲哪去?」

  「鄭寬跟蹤嘍囉到山頭,發現對方人多勢眾,他就下山報官府。等到他和官兵再回到崖頂時,九龍幫人已離去。他是抓到一名想趁亂打劫,偷三少爺馬袋內銀兩的扒手時,才知他已遇難。」

  「目擊證人呢?」

  「已被他帶回牧場嚴加看管。」

  「好,他還沒有笨到交給官差。司空緒易容成杜伯況的模樣,在我離開的這段期間,待在撼波樓內掩人耳目。阿嬌攔截府內所有通信文書,千萬不能讓二夫人知道此一消息。另外,傳我信鴿給仲齊,他待在常山附近,要他協尋叔倫下落。至於『你』——和我一道走。我要親自收拾展天霸和周芊芊,沒有人能在傷了杜家人後還逍遙度日,我——暗夜修羅,要把加諸在叔倫身上的痛苦,萬倍地還給他們。」

  轉過身的杜伯況,雙眼凌厲,臉色紅潤,抖擻精神,渾身散發出一股冷硬冰寒之氣,和稍早病懨懨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樓主,我也要和你一道去,待在杜府悶死人了!哄二夫人的事,交給司空緒就好,他閑得很。」面若桃花的阿嬌,柳腰輕擺,翹嘴嘟唇,向杜伯況逞儂軟語,媚態萬千。

  吊詭的是,她口吐的言語竟是地地道道的男聲。

  「誰說我很閑?二夫人常常興致一來,不經下人通報,就進到樓內,我又不是四川的變臉雜技,頭一轉,馬上換另一張臉孔。穿幫了誰負責?」擁有一副磁性嗓音的司空緒,端的是張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臉孔,這張臉任憑眾人瞧他千百度,也難有印象。

  「可是真的好無聊,我成天打蒼蠅,拍蚊子,都快悶壞了,我也想到外頭活動活動筋骨——看招!」阿嬌射出一把細如牛毫的銀針,把一排辛勤工作、搬食物的螞蟻釘在窗框上,動彈不得。

  司空緒瞟了阿嬌一眼,不予置評。

  「他奶奶的,誰把老子苦心培育的牡丹加上刺?給我站出來!」門外的雷公嗓,從庭院一路飆進臥房,兀自喋喋不休。

  司空緒指向罪魁禍首,做壁上觀。

  「死阿嬌!我王道哪裡得罪你?這是明年花季要參賽的最佳品種,你這騷蹄子——我的心血全完了!嗚——」虯須虎眉的大個兒抱著心愛的盆栽,不顧旁人目光,淒淒慘慘地嚎啕大哭。

  「一時失手,誰曉得你剛好把花盆擺在窗外?這怪不得我,窗外也有螞蟻呀——」她討厭一切的

  「蟲」,見到總是除之而後快。

  堂堂七尺大漢抱著小盆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真難看。阿嬌撇嘴。

  「牡丹愛妻,我會為你復仇的,阿嬌納命來!」敢把他視為親密愛人的尊貴花卉弄傷,他要阿嬌付出代價。

  王道把背在身後的掃帚拿出來,運起內勁,和阿嬌對招。

  「樓主救命呀!大力士要殺人了。咦,樓主呢?」利用彩帶在屋內滿場飛的阿嬌,居高臨下地俯瞰內室,樓主和「他」都不見了。

  「樓主說這是家務事,不用我們出手,他先行一步。」司空緒傳完話也走出屋內,把戰場留給瘋顛的兩人。

  「家務事?這麼說樓主把『他』當自己人了?」

  「阿嬌,不要仗著輕功好,高來高去,看掌。」王道發出虎虎生風的一掌,把吊在屋樑上的阿嬌給震落。

  「臭熊王道!你玩真的?那別怪我不客氣。」阿嬌拔下發上的金釵,射向王道面門。

  一時間,屋內乒乒乓乓好不熱鬧。

  站在屋脊上的杜伯況,搖頭不已。

  「我為何要跟去?」

  「少了那些礙事者,你我單獨二人,要狙殺我容易得多。」杜伯況頗有深意地看著「他」。

  「你不怕死?」

  「我很期待死在『你』懷裡。」他哈哈大笑。

  「瘋子。」

  「我是瘋了!從見到『你』開始,我就瘋狂至今。」

  「他」不再理會杜伯況的瘋言瘋語,逕自施展輕功,靈巧離去。

  留下他,再三回味「他」的曼妙身影。

  常山下桃源村。

  空山新雨後,天陰地潮,涼爽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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