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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衛小遊 > 夏日的擁抱 >
二十六


  他不想聽那些加油添醋的馬路新聞,他只想見她一面。

  他要親眼看見她依然安好,也要親眼看見她眼中對他情意依舊。

  在感情方面,他是絕對自私的一個人。他不打算放她走。這輩子他會把自己當成抵押,以換取她的愛。

  但是她現在卻低頭不說話了。她很少這樣沉默,她的沉默使得酒館裡的氣氛也跟著凝滯了起來,令他感到呼吸困難;而他的一顆心則仿佛被人用力揪緊,幾乎要擰碎了般。

  梓言聲音幹啞地開口:「娃娃……我沒有辦法還你十年,但是我打算用我這輩子剩餘的時間來補償——」

  她突然揮手打斷他的話。「錯了,你並不欠我十年,至少沒有那麼多。」

  她不希望他是為了想要補償才決定犧牲自己。那種感情太偉大了,她不要。她要的是一份平平凡凡、簡簡單單,出於最單純的愛,能夠彼此付出的那種感情。

  她不想讓他一直覺得他虧欠她。因為事實上他並沒有。

  十年來,她也做了很多事,比如說:她拿到文憑、在外地工作過、最後又回到小鎮安居樂業;只除了在夜裡無眠的時候會因為想念他而偷偷哭泣,並在眾人關懷同情的眼光底下,故作堅強地否認自己的感情。

  但這些事沒有必要讓他知道,那是屬於她的十年;儘管有時傷心多於歡樂,但仍是只屬於她的十年。

  他並沒有偷走她的青春。

  得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承認,當年的他或許確實需要離開,甚至那還有可能是一個最好的決定。因為當年的她對愛情的態度太過驕傲,自以為瞭解她所愛的人,也自以為他會同樣地瞭解她。

  那種驕傲,是她失去他的唯一原因。

  過去她從不肯去理解,何以他沒有辦法克服他心中的魔鬼,反而一味認為只要他們能永遠在一起,任何麻煩的問題都能輕易解決。

  經過了十年的歷練,現在看來,那顯然是一種太過高傲的樂觀。

  她無法說他虧欠她,因為他們或許正是因為太過信任自己對彼此的判斷而互相傷害了對方。這幾年來,她不是沒想過自己可能對梓言造成的傷害,她一直在要求他放棄自己的陰影,追隨她所謂的快樂。

  她抬起頭試圖解釋自己的心情,但吐出口的卻是一個問句:

  「梓言,告訴我,離開夏日鎮的那十年,你快樂嗎?」

  他略略驚訝地看著她,在短暫的思考後,搖了搖頭。「不,我想我並不快樂。」

  得到一個並不意外的答案,為此她替他感到心痛。

  「那你後悔嗎?」她又問。

  「不後悔。」這次他沒有遲疑地回答。

  「為什麼?」她完全沒發覺自己的眼神有多溫柔。

  「我幾乎一離開夏日鎮,就沒再真正感覺快樂過。」也許是生平的第一次,他真誠地剖析自己的內心,不再有任何的驕傲或疑慮阻止他告訴她自己真正的心情。「但是如果我不曾離開,那麼我可能永遠不會為我已經失去的感到悲哀。娃娃,我很抱歉我是那種,要等到真正失去了以後才會遺憾的那種混賬的人。」

  他的坦承與自責完完全全攻陷了她最後的心防。「梓言,我……」

  「不要再說了,我答應。」一個爽快的聲音破空切入兩人的私人談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假裝沒有在聽他們談話的鎮民;所有人都停止了手邊正在偽裝的舉動,大剌剌地轉過身來,瞪視著無形中被圍繞在群眾中心的官梓言和方心語。

  「老天,這個小鎮就不能給有需要的人一點點隱私嗎?」娃娃低聲輕喃。

  梓言愣愣地看著剛剛說他答應的戴西,這才發現戴西不知何時已經靠近到足以聽見他們對話的範圍裡,四周還圍繞著一群毫不掩飾他們的好奇與關切的小鎮居民。

  戴西皺著眉對娃娃道:「方心語,你快答應吧,換作是我,我就答應了。」

  毫不隱藏自己剛剛已經把這兩人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紛紛附和道:「是啊,姑娘,你就點個頭,原諒官家這個傻小子吧,畢竟他都認錯了啊。」

  在這群男人心中有個一致的想法,那就是:當一個男人第一次犯了錯時,只要他有跪地求饒的勇氣,那麼他都該被原諒,人人都應該有機會可以再來一次。

  梓言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地步,突然間他心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並擔憂地看著眉頭蹙得越來越緊的娃娃。

  只見戴西繼續大聲地發表自己的看法。「如果男人都已經卑躬屈膝到這種地步了,而女人卻還無動於衷的話,那麼這個女人若不是鐵石心腸,就是根本不愛這個男人。」至於後者,可能性應該是零吧。在場每個人都知道,方心語一輩子都在等官梓言回來,這兩人從一開始就只可能屬於對方。

  想起他跟珍珍之間的攻防戰,戴西就忍不住一肚子委屈;再聽見官梓言身為男性同胞、卻如此不要自尊地委曲求全,他就有點受不了他們再拖拉下去。

  看來該是有人出馬推他們一把的時候了。戴西決定擔任那個熱心公益的好人好事代表。

  怎麼樣,當事人女方會怎麼回答?會賣他個面子吧?

  只見娃娃雙唇蠕動了片刻,最後終於諷刺地開口說:

  「戴西,如果你向來是這樣子在追求珍珍的話,我不怪她為什麼不肯跟你睡在一起。」

  銳利的目光掃視了酒館裡的人一圈,包括杜警官,而後她搖搖頭道:「男人。」說完,也不管杜維剛有沒有喝醉——看起來是已經喝醉了——

  她跳下高腳椅,轉身離開酒館。

  「嘿,小姑娘——」老巴喊人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娃娃走人的速度。

  「把帳記在牆上,老巴。」氣吁吁地推開大門,閃人。她現在沒心情結賬。

  娃娃的行動快速流暢得有如一陣旋風,直到反彈回來的大門上鈴鐺當當作響,眾人這才恍然初醒,領悟到發生了什麼事——

  女主角顯然為了在場所有男人都不懂的某個莫名其妙原因,生氣地跑掉了。

  「現在是怎樣啊?戴西。是不是你把事情搞砸的啊?」阿邦呆呆地問。

  戴西正因為自己不幸福的房事問題被揭露出來,覺得很丟臉,哪裡還有心情理會阿邦的消遣。「哪是我搞砸的,我只不過想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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