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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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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言看著她說:「過去我們曾經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現在對我來說你依然是。」只不知她是否仍如他一樣,把他放在心中一個最重要的地方。 「所以你是在提議延續我們『單純』的友誼關係?」她故意順著他的話岔開焦點,而且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有可能是出於幼稚。 「不。」他想更靠近她。「我在提議發展有別于單純友誼的另一種感隋上的聯繫。一種我們還沒有來得及發展的關係,我想確認它。」 她轉過頭正眼看著他。「你何不說得更清楚一點,好讓我知道你到底在提議什麼呢?」過去她太過主動去維繫他們的關係,結果是什麼大家都很清楚;現在也該輪到她享受一下別人主動的輕鬆與快樂了。 梓言沉住氣,沒有正面接受她的挑戰,只問:「娃娃,你說過我可以嘗試給出一些你可能會想聽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沒錯,那項聲明依然有效。」所以他已經想到了嗎?「你現在要給我答案了嗎?」 「我愛你,娃娃。」他柔情款款地看著她,雖然因為落枕的緣故,讓他不方便轉動脖子,但是他僵硬的頸椎卻意外地營造出深情凝視的效果。 「然後呢?」她竭力保持不為所動。不過那真的好難。 他執起她的手,穩穩地握在自己的掌心裡。「你願意讓我追求你嗎?」 「什麼樣的追求?以什麼樣的身份?為期多久?什麼樣的情況下會打算結束?」忍不住地,她屏住呼吸而不自覺,心中盛滿必須要先弄清楚的疑問。 「當然是以情人的身份,讓我光明正大地追求你。」梓言說出他想了好幾夜的答案。「娃娃,這次我不會許下我做不到的承諾。過去十年來我已經嘗到苦頭,不會蠢得再做一次。你願意試著再相信我一次嗎?相信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而離開,這一次我會留在你身邊,直到你不再愛我。」 他努力想過,如果娃娃還願意接受他,那麼以她的立場來看,她最有可能擔心的事情是什麼? 一個答案浮現眼前,那就是他的再度離開。 也的確如此。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娃娃才努力維持穩定的呼吸緩緩開口道:「你確定你不想只維持單純朋友的關係?官梓言,我可以一輩子當你的朋友,你應該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那不夠。」他拒絕只當朋友的提議。「長久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像是沒有根的浮萍,而我已經厭倦了不斷飄零。娃娃,讓我屬於你好嗎?完完全全的,讓我也能夠完整的屬於一個屹立不搖的世界,好嗎?」 啊,梓言,你還沒發覺嗎?其實你已經身在這個屬於你的世界當中了啊,你從來不是無根的浮萍。你不是。 娃娃的眼神從試探轉為憂傷地看著他,而後她遺憾地抽回手,遠離他承諾要提供的永遠。 「我很想答應,但是有個問題……」 拒絕他的提議,也會撕裂她的心。天知道她多麼想答應。他已經承諾他將永遠屬於她,也承諾不再離開,他把他的心放在情感的祭壇上任憑她處置,可儘管如此,為了那使她人生慘澹的十年,這一回她還是得先把話說清楚。 「你想要屬於一個永遠不會動搖的世界,可是我並不是那個世界。」 她憂傷地告訴他:「我曾經天真的以為即使整個世界都改變了,只要我夠堅持就沒有關係。但我錯了,時間證明,終究我也是會改變的,我想我沒有辦法提供你真正一個能夠永遠屹立不搖的歸屬。這樣你還願意追求我嗎?我得提醒你,你所追求的那個永恆世界可能不真正存在。」 她曾經以為只要感情夠堅定,他們的世界將永不改變。然而十年前她就已經領悟到所謂的永恆,只是孩子在童年時的幻想。人不可能永遠活在永不改變的世界裡。 終究,他離開了。 終究,她長大了。 如果她今天順從內心的聲音,為了愛他而點了頭,屆時,他會不會又離她遠去,讓她再等上另一個十年、二十年呢? 她已經厭倦等待。 即使她知道自己終究會不斷地等下去。那仿佛是她的宿命,但她早已厭倦了總是由她來扮演那個苦苦等候歸人的角色。 內心深處,她是矛盾的。 儘管她仍然愛他,儘管她知道她勢必會永遠在原地停留,但她已然極端厭倦了繼續等待。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勇氣再賭一次。 為此,她瑟縮地別開眼,不想做出選擇,也無法解釋內心深處那使她寒顫發抖的恐懼。 梓言清楚地看見了娃娃臉上的不確定。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但眼神卻非常溫柔。 他能理解她心中的憂慮,也為此責備自己。 她可能會拒絕他,但是他仍然必須再問一次,甚至問許多次,直到得到肯定的答案。那是他的十字架,是他親手把他們的感情問題變得如此複雜,他必須想辦法再讓他們之間回歸到以往的單純。 回到那個只有愛、或者不愛的單純世界。 他愛她。 堅定地扳過她的肩膀,心痛地看見她因強忍住淚水而逐漸泛紅的眼眶。他幾乎忘了她有多麼容易傷感。「別哭,娃娃,只要說你願意就好。我摯愛的娃娃,請說你會答應我。」 她閉上眼睛,眼眶熱得幾乎鎖不住即將溢出的淚水。她倏地睜開眼睛,兩行淚水滾落臉頰,熱熱的眼睛看著他。「如果我答應了又怎麼樣?」 他放開握著她肩膀的手,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地許諾: 「我會盡一切努力,抹去你心頭的傷。這一次,讓我來做我們感情世界裡的錨。我會試著穩住腳步,承擔所有的壓力。這一次,讓我來付出。」而且風險自負。最後一句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即使他付出一切,而她仍決定不愛他的話,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他們之間曾經存在著一份比金石還堅定的信任,是他毫不留情地斬斷了那座信任的橋樑,他得負責重建。在重建起她對他的信任之前,他不會有任何怨言,他會甘之如飴的等待,直到贏回娃娃對他的信任。 這一次,負責等待的角色將由他來扮演。 他不會再讓她等。 「拜讬,說好吧,娃娃。」再給他們彼此一次機會,也許他們會因此得到幸福。 「這就是你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她下意識地放低音量,聲音很低沉很低沉地說。 「次要的目的。」他誠實地說。 「那麼主要的目的是……」 「我想念你。」 他說得如此自然,仿佛是真心真意。 而,也的確是。他想念她。外公的身體狀況正在漸漸恢復,確定那個頑固的老人會再度強壯起來後,他便來找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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