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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下最後一口派,再喝了一口茶後,夏利安先生才開口說:「他們兩個都很好。錢獷以後會繼承我的土地和事業,喬瑟對馬匹很有一套,我想他以後會是一個很好的馬術訓練師,我打算讓他去為貴族工作。」

  可是……如果沒記錯的話,錢獷今年才十二歲,而喬瑟年紀更小。需要這麼早就決定他們以後一生的事業嗎?次子難道真連一點東西都無法繼承?她還以為這種繼承制度只有貴族們才會如此呢。

  眼角悄悄飄向從側門走進來的何太太。

  潘妮眼睛一亮,但很巧妙地掩飾住。

  一直等到夏利安先生終於決定離開,並邀潘妮改天一起騎馬野餐,潘妮以尚未從旅途的疲倦裡恢復為理由婉拒,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但依然表現出該有的紳士風度,禮貌告辭後,潘妮才松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針黹丟進籃裡,調皮地跳了起來,引起費太太的側目。

  但是馬莎太愛女兒,沒有辦法責備她。

  潘妮立刻走向何太太,低聲問:「有我的信嗎?」

  何太太看著她的潘妮小姐,仿佛在交換什麼秘密似的道:「已經放在書桌上了。」

  潘妮立刻跑回房裡,果然在她的桌上,看到那封湛藍色的信。

  第三封。

  湛藍色信紙,同色封緘,桅子花香。在在說明了這些信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她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打開它——

  親愛的費小姐:

  或者您能准許我喚您的芳名?您是如此地慈悲,我假設您同意我低吟您如詩般美麗的名。我的女士,潘妮。

  在前一封信裡,我曾提到我不應該再繼續用這種方式來打擾您,然而時隔一周,我卻依然無法控制住內心深處的渴望——在紙上相遇,與您。

  您機智聰慧的倩影己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我無法思想、無法思考,只能一再回味那一次我們短暫的相會。我還記得您美麗的秀髮在陽光下是多麼地耀眼,而您的雙眸則許是夜裡的星星掉進旅人最美的夢裡。也掉進我的夢中。

  我的筆,您知道的,一向頑劣,如今它又犯了毛病,令我無法寫出比您的聲音更美妙的詞句。

  潘妮,我親愛的女士。我失眠了,是的,為了您……

  您想我能在這個失眠的夜裡讀完手中的詩集嗎?

  我想我不能,因為當我讀著那美麗的詩句時,我眼裡始終揮不去那日您動人的回眸。

  您真誠的朋友

  潘妮要深吸好幾口氣才能將這封美麗又迷人的信讀完。而讀完後,她又一次接著一次地吞噬著信紙上的一字一句,仿佛想將那優雅乃勁的字跡烙印在心底,永志不忘……

  她想,任誰收到這麼迷人的信,必然是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吧。

  這神秘的來信人啊,如果他是想令她印象深刻,那麼他是徹底地成功了。

  只是,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從連續這三個禮拜以來所收到的信件裡,潘妮可以知道,這個人認識她,而且見過她。

  否則他絕對形容不出來她的外貌。他不會知道她有一頭金髮、一雙閃爍著琥珀色光芒的眼眸,白皙的皮膚,以及嬌小卻窈窕的身段。

  所以她肯定他見過她,問題是,潘妮不確定她是否見過這個人。因為他對他自己透露的很少。從他信中,她只知道他住在一個有著美麗花園的莊園裡,春天時,花園綻放著芬芳的桅子花,而花園就在他的書房外。他還喜歡濟慈這個年輕詩人的詩……

  另外他應該還有一雙跟信紙一樣,恍如天空般湛藍的眸——

  等等。

  潘妮雙眼突然睜大地瞪著手上湛藍色的信紙。

  在腦海深處,一雙如同晴空般的眸色自記憶裡浮現出來。

  她屏息住。然而腦海深處的那雙眼眸卻消失的如同出現時一般突然,任憑潘妮再如何努力挖掘,都無法再喚起那份遙遠的記憶。

  直到她的胸腔傳來疼痛的感覺,她才驚醒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而後,低頭看向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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