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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更沒想到,項少初讓他入獄的用意,是為了救他一命!衛齊嵐心中的謎團越築越高。

  項少初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心思竟如此複雜。

  「本王之前說天下太平,其實只是表相,將軍是聰明人,該早早知道東陵內政暗濤洶湧,所以,想託付將軍一件事。」

  「王上請吩咐。」

  「將軍遠在邊關,對東陵朝政的情況反而看得最清楚,本王希望將軍能暗中調查金虎將軍的真正死因,不過——調查王舅死因還只是其次,事實上,我是希望能洗刷臨王的嫌疑。」

  即使東陵王立即讓人斬了他,也不會比這件事更讓他驚訝的了。

  「王上希望臣洗刷臨王的罪嫌?」衛齊嵐難掩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臨王不是一向覬覦著東陵的玉座嗎?臨王若死,對眼前這位少王來說,應該是好事一樁吧?

  只見少王眼神清明,意志堅定的看著他道:「臨王絕對不可能殺害金虎將軍,但儘管本王相信他,可朝中官員都不信。而紫將軍聲譽卓著,將軍所說的話反比本王的話更能令人信服,如果將軍能證明王叔沒有嫌疑,那麼就不會再有人懷疑王叔有罪了。」

  「這……」

  還來不及厘清這訊息,東陵王已經笑道:「紫衣將軍衛齊嵐聽詔,本王即刻任命你調查金虎上將一案,起身接旨吧。」

  衛齊嵐沒有理由拒絕,只得起身上前接旨。「臣接旨。」

  「好、好。」東陵王稚氣未脫地笑道:「莫擔憂,真有困難時,有人會幫你的。」

  還沒意會到誰會幫他,先前一番思量,思緒急轉的衛齊嵐已先想到了另一件事。「王上多關了臣一天,為什麼?」假如是要救他一命,免於他被暗殺的話,關個兩天就該夠了,可他卻關了他整整三天又三夜。

  「這是少初的意思。」東陵王也不否認,只是笑道:「不過個中緣由,恐怕得勞將軍自己去找出答案了。」

  「臣會查出來的。」

  「那好,查出來後,記得告訴本王,我也相當好奇呢。」東陵王看著他這位氣宇軒昂的將軍,腦中不由得浮現一個可能,脫口便問:「紫將軍,你以前曾經見過少初嗎?」

  項少初入朝的時間大約是在兩年前,當時紫將早已遠赴同關戍邊,兩人應該不曾打過照面。如果曾有過節,也應該是在少初入朝以前。

  突然被這麼一問,衛齊嵐不由得楞了一楞。「臣……不記得曾經見過項大人。」然而一股熟悉的感覺卻在心中漫生開來,縈繞在他胸中,久久無法消散。

  而這份熟悉,甚至是連長年與他同處軍旅的同袍都遠遠不及的。

  他雖不記得在哪裡見過項少初,卻能肯定他們先前一定曾經打過照面。

  項少初啊……這名字他並不認識,會是化名嗎?

  「唔。」東陵王點點頭道:「我想也是,你們應該不曾打過照面才是,可是少初他……」

  「項大人他如何?」衛齊嵐忍不住追問道。

  東陵王挑眉一笑。「少初對於關你三天,可是非常的堅持。至於理由……我也想知道。或許你見到他時,可以問他。」

  衛齊嵐正有此意。

  「不過在此之前,我現在要先問你一個問題。」東陵少王傾身走向衛齊嵐,攤開的手中正是一株蘭草。「紫將軍,今天你會接受本王的賜花嗎?」

  衛齊嵐望著那株君子蘭,相當明白接受那朵賜花背後的含意。

  一般新科官吏都期待能得到君王的賜花榮耀,除了表示自身的才能受到君王的肯定之外,接受那朵花,也就等於宣示效忠。

  他願意效忠於這位新王嗎?

  三年前他拒絕了太子玩笑似的賜花,遠赴邊關。

  三年後,當年的太子成了面前的君王,渾身上下散發著無比尊貴的王氣,看似笑鬧的眼中,卻有著無比的執著與認真。

  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心思天真單純的太子,而是一國之主。而他,更是項少初所選擇效忠之人。逃了三年,終究還是無可逃離這局面啊。他該接受賜花嗎?

  眼前必須立刻有所決定。

  衛齊嵐單膝跪拜在這位少年王的面前,做出了他的選擇。

  只聽見他虔敬地道:「臣恭謝王賜……」

  領了王命,正欲離開金闕宮時,衛齊嵐在宮門處遇見了項少初。

  他穿著玄色的官服,黑髮往後抓成兩束,綰成一個一般成年男子常結的小髻,身上還披著先前在侍郎府所見過的那件毛氅,看起來分外不似一般男子。

  「又見面了,紫將軍。」項少初遠遠看到他,便行了一個平行的文官禮。

  衛齊嵐沒有回禮,只是一徑走向他。「項大人似乎真的很怕冷。」印象中,他認識的人當中,有誰也如此怕冷呢?

  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項少初笑道:「氣候還不算暖啊。」

  「可是也不算冷。」春雪已融,氣溫正漸漸回升。

  「對北境人來說確實不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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