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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沒事就出去吧!」範青嵐坐回他的大椅,開始看起報價表。

  有事我就得留下來嗎?這是什麼怪說法。

  「是,我出去了。」父母之言,不可不從;尤其是衣食父母,更是得罪不得。

  「等一下。」範青嵐又喊道。

  我趕緊必恭必敬地回過身來。「請問總經理還有啥吩咐?」

  範青嵐將報價表拿在手邊,單手支在桌上,從抽屜裡摸出了眼鏡,然後以貴族式的優雅姿態戴上。

  他有近視?我怎麼不知道?待在他身邊快兩年,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戴上墨鏡以外的眼鏡。

  他在看什麼?有什麼不對嗎?怎麼叫住了人卻又不說話。

  偌大的辦公室裡因為過度的沉靜而顯得有些怪異,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如果不知道範青嵐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會以為他在和我開玩笑。他幽不幽默我不清楚,但是他不是那種會和公司職員談笑風生的人,偶爾聽他和客戶間的你來我往,講的是玩笑話,轉來卻有種論戰江山的感覺。

  我很少跟他一塊出去應酬,他在臺北分部另外有一個美麗的特助。生意上的需要,一個美麗而具有高度交際手腕的女人是缺少不了的。

  如果是我跟他一塊去談生意,那個成效我是不大有經驗,不知道我在這方面的潛力大不大,可是老闆好象就認定了我是該做什麼樣性質工作的人。既然他如此認定,我也不好砸他的場。反正薪水都一樣多,聰明人都知道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

  他到底在看什麼?拿眼鏡似是為了看得更清楚,叫住我卻又不說話!我有什麼好看的,上班時間都見得到我不是嗎?

  「總經理?」我問出聲,一出口才發現聲音是怯生生的。

  「你轉過身去。」他彈彈手指,指示道。

  我轉過身?奇怪。我瞄了他一眼,照他的吩咐做。轉過身要幹什麼?

  轉身才注意到門沒關上,這時若有人進來我辦公室,明天全公司就可以聽到施秘書被老闆罰站的新聞了。

  這就是白領階級的無奈,日子過得太無聊了,只能說說別人的閒話來消磨光陰,下班後才是一條龍。

  「你,重新介紹一下你自己。」

  視線真的是可以感覺到實質存在的。因為我現在就感覺得到背後的兩道視線,好象X光要穿透我的身體一樣。

  我記得當初在填履歷表時,我每一格都寫得很清楚啊;再者,有這個必要嗎?

  「我,施夷光。」生平無什麼遠大的志向,計劃在四十歲以前嫁掉自己,不打算生小孩——因為怕痛,寧願去領養。要娶我的人必須要有心理準備,如果他已有健全的「生理準備」,那倒也無妨;我不會介意我不是我未來老公的第一個春天。

  「你只講了你的名字。」範青嵐的聲音是平淡的,聽不出來他現在的任何情緒,當然也看不到。

  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猜不透他的用意,我深覺困擾。「總經理,我可以轉過頭來回答嗎?背對著你說話不是一個禮貌的行為。」

  他似乎哼笑了一聲。「多禮的中國人。」這話明顯嘲諷。

  我惹他不爽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算了,你去忙你的吧!」他開恩似的語氣。

  「是。」我直接走出門。範青嵐可能是吃錯藥了。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小妹走了進來,表情有些緊張。「施小姐,我來搬投影機,會議廳那台送去維修了。」

  「是待會開會要用的呢!好,你等一下。」我拉開櫃子的門,將放在上層的投影機搬下來。

  我拿不動,直覺地想將手上沉重的機器先擺在地上,無可避免地彎下了腰。

  悲慘的事情卻在這時發生了。我忘了投影機有多沉重,也忘了我的腰正負傷——喀一聲,可是我腰骨斷裂的聲音?

  這真是個悲慘的一天。

  「施小姐,你怎麼了?」我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小妹察覺我的異樣,跑到我身邊問道。

  我咬著牙,等待腰上那陣麻酸過去。吐了一口氣,我扯出一抹笑容。

  「我沒事,只是投影機太重了。你一個人怎麼搬得動,是誰叫你來搬的?準備會議的各類事項應該不是你的工作吧!」我記得這種比較粗重一點的工作應該有男員工負責才是啊!

  小妹委屈地道:「是邱先生。」

  果然是那個傢伙,仗著自己年資久就欺負菜鳥。上一任的小妹就是因為他才辭職不幹的,這個人真夠惡質的。如果我是老闆,一定請他回家吃自己,真搞不懂公司花錢請他來是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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