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衛小遊 > 虎王 > |
| 三十二 |
|
|
|
他是個聰明人,將所得知的自行拼湊在一起,總算摸了點頭緒出來——呂梅殊是已死去的人,是文尚書的首任妻室。他們的女兒好巧不巧叫"溫玉",呂梅殊的容貌又"湊巧"與那老茶郎之女"神似"。 趙子安仔細再看那畫中美人,發覺畫中人神態較成熟,年紀比當年所見的少女長了幾年。世間全有這樣巧的事,她會是"溫玉"? "我一直以為溫玉也葬身在虎口下了,子安你快說,你究竟在哪看見了她?" 趙子安覺得他這岳父實在太一廂情願了點,又不確定"她"一定是溫玉。"我三年前是曾經在白額山下見過一名神似梅殊夫人的少女——" 文尚書一聽便道:"錯不了,錯不了!當年她們就是在白額山遇上了老虎,隨行的護衛跟丫髻全葬身虎口,只找到一些難以辨認的屍塊還有梅殊身上一件沾滿了血的農棠,我那時見了,就心知她們不大可能活著了。連著幾年派人在附近打聽,也都沒消息……"當年是他修書一封要梅殊帶著女兒上京城來的,若他親自下江南去接她,說不定就不會演變到這般家破人亡的地步。那時他在京城任職,一堆雜務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偏又抽不開身。是以在信中戲稱他水土不服,亟需家鄉一把泥上治病,要梅殊攜女速來京城——他哪裡是要泥土啊!他只是思鄉思親、思妻思女……是他害了他至親的兩個親人。 皇上見他喪妻哀痛,同一年就下旨把小姨子許配給他,當時他只是一名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食俸官吏,又初涉官場,根本不敢拒絕。事情就這樣過了十數年,當年與他交頸恩愛的伴侶,是否日日在暗不見天日的筐子裡怨他薄情呢?唉… 這一夜,文尚書與趙子安秉燭夜談良久,及至東方天際露出色白,才驚覺時間已匆匆流逝。 "她"果然是溫玉。證據是曾經與他換過的那塊紅玉。 玉塊是一對。文尚書身上有一塊一模一樣的,他方才見到了。 趙子安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文月華時的感覺。 文月華讓他有似曾相識之感。他在她身上找到某一種熟悉的感覺,怎知原來是因為她們姐妹體內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緣故。 直到回到妻子的房間,他仍舊在想兩人之間的同與不同。 溫玉溫潤,月華柔和。他是否是將對溫玉的感覺移情到月華身上了呢? 他不否認他從未忘記過那一夜她將他的玉退還的那幕情景,他其實是個自私的人,最愛自己,所以也最保護自己;因為習慣保護自己,所以他的心不容易向誰輕易敞開。然而那一夜,她敲開的不只是房門,而是連他的心門也一起敲響了。那時他才真正將她的相貌記住——那是一張江南風土的傑作——更吸引他注意的,卻是她說起"他"時,那含羞帶怯的神情。 他想,他或許天生有奪人之物的劣根吧!如果沒有"他",他或許還不會那麼注意她的存在。 如果對她是這種感情;那麼,對於床上這個"妹妹",那情字應如何寫?或者該問:他對他的妻有情分在麼? 他娶文月華,若扣除掉對溫玉的移情作用,剩下來的,也不過是與文尚書之間一座權力與利益的度量衡罷了。 這麼無情的他,若拿面鏡子來照,不知會照出一張怎樣醜陋猙獰的面孔?為何文月華說她愛他?一個小女娃兒懂得什麼?她懂得她"愛"的究竟是他的人抑是他頭上頂著的"夫君"一詞呢? 文月華睡得並不熟,感覺身邊的床榻陷了幾分,她便醒了。北地清晨很冷,她縮在暖被裡的身子朝她的夫婿偎近。"你跟爹聊了什麼聊那麼久?" "很多事。"他背對著她,任她貼著他的背,不回頭。 她沉默良久,他以為她又睡了,她卻又出聲道;"真好,你們男人總有那麼多話可以聊,像我,就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讓你們多跟我講幾句話呢……"父親待她有疼愛卻從不熱情,夫婿待她有禮卻過於生疏。或許,天底下的男人對待女人的方式都是這麼一般,要哪一天情濃了、烈了,那才足怪事一樁吧。 趙子安僵直著背,抿著嘴好半晌不發一語。 "不!"玄逍發出淒厲慘烈的一聲哮聲,以平生未曾有的飛快速度撲向正在瞰噬他妻子的兩頭大虎。 今早他和玉娃兒匆匆離開,一時之間前途茫茫也不知要往哪裡去好,後來決定往南方走,遂讓玉娃兒在村前的山神廟等,他去弄些方便攜帶的乾糧。誰知他才回來,就看見那令人心神俱裂的畫面。 原本念在姬川和牙茛是他的同族,他尚有些顧忌,沒想到他不犯它們,它們卻硬要犯他!它們殺了她! "可惡!" 抱在懷裡的硬摸摸散落了一地,玄逍猛力的衝撞向那虎,將玉蛙兒把出兇惡的虎口之下。 見玉娃兒緊閉著雙眼,玄逍瘋狂了。 "可惡!我殺了你們!"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