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衛小遊 > 狐女若若 > |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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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拗她不過,只好將手臂繞過她的身子,小心地避開尚未治癒完全的傷口,輕輕地擁著她,就像以前一樣。 察覺到她的輕顫,他關心地問:「冷嗎?」 低頭一看,她沾血的外衣敞開,露出了一大片雪白肌膚。並沒有像世間一般男子乍見春色時的靦腆或色心,他拉攏她敞開的衣襟,將懷中的嬌小身軀擁得更緊一些。雖然動作極為溫柔,但嘴巴卻還不忘教訓: 「以後在沒搞清楚狀況以前,不許再這麼莽撞了。」她肩上這傷,本來是可避免的,更不在他的預想之中,若若此舉,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不!她其實不冷,只是貪戀他溫暖的體溫,他不會明白她寧願以身擋到,也不願見他有任何閃失。她可以為他生、為他死,不清楚這是什麼道理,卻知道她是真的可以替他做任何事,儘管換得的,只是像現在這樣的小小溫暖。然而,她卻口是心非地回答: 「好冷呢,再緊一點,好嗎?」 若若心底雖有許多困惑待問,但現下,渴望溫柔的意念使她暫把萬樁心事拋在腦後。結果,她一直賴皮地偎在白澤溫暖的懷中,不肯離開,直到她疲倦地睡去, 白澤待她睡著後,輕輕地將她推開,再施以一道白光替她治癒傷口;漸漸的,目光收起,她雪白的肌膚完美得看不出任何受過傷的痕跡。之後,他守候在床畔,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現在,她依賴他,但再過不了多久,她依賴的就是那凡間男子了。白澤說不出心頭那分濃濃的失落感由何而來,也許是類似父親送女兒出閣那樣的一種不舍吧。然而,不舍歸不舍,這回,無論如何他再也不許自己犯下和五百年前相同的錯誤。 「唉!」 歎息聲在身後輕輕響起,音量不大,卻回蕩在舊農舍的每一個角落。 白澤身體一伸,驚覺道:「什麼人?」為何他沒發現這屋裡還有別人?不,這感覺……不像人!究竟是誰? 摸不透這種異樣的感覺,來者周遭的氣流詭異而多變一恍如命運。 「莫常恒!」白澤緩緩轉過身,眼中淨是掩不住的講異。 「你來多久了?」 「不久,不該看的都沒看到。」該看的卻都看了而已,莫常恒在心裡撲了一句。從面具底下傳出的聲音低低沉沉的,是那種令人聽過就忘的聲音,適用於催眠。說著說著,連莫常恒自己也打了個大啊欠。 那就是說已經來了好一段時間了。如果不是它刻意發出的那聲歎息,只怕他還察覺不出他——或她,已大駕光臨了。司命,一直是眾神之中最難捉摸,也最詭異的一位。 它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既是男子,亦是女子,臉上總戴著一張面具,聽說還沒有任何一位神人一睹過她的真面目——當然,白澤亦不曾。 「好久不見了。」白澤微屈身行禮,注意到司命的裝束,它穿著破舊且補釘甚多的乞丐裝,臉上則是一張蒼老、奇醜無比的面具,看樣子,今天該稱它為「他」。司命是命運之神,行事從無一定法則,不知它今日來找他,是為了什麼? 「五百年了,是有段時間了。」莫常恒淡淡地道。臉上唯一發光的是一雙眼,瞳仁一金一銀的,總是凌厲而詭魅,時時散發著天界難以見到的陰邪氣息。 沒有人樂意接近它,卻也永遠離不開它,它絕對具有存在的必要性。而它由何而來?何時所生?亦無人知曉,仿佛自有天地以來,就有她的存在。 「你今日來,有事嗎?」白澤大概也情得出是什麼事?但司命的性情多變且不可預測,尤其愛與人唱反調,他不能先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否則,莫常恒必會改變它原來的打算。 「沒事啊,見見老朋友而已。」莫常恒踏步到木床前,瞧了眼正沉睡著的狐仙若若。 白澤立刻戒備地看著馳,卻仍阻止不了莫常恒出人意表的舉動。 莫常恒手指微動,一道金光便裝向若若。 白澤一驚,出手要擋已來不及。「你——」 莫常恒笑道:「沒事設事,只是讓這只小狐狸睡得更熟一點而已。我可不想在無意間讓她聽見咱們的談話,那多掃興!」語畢,笑意瞬間斂去,聲音仍是低低沉沉的,略帶蒼老暗啞,隱隱透露著一股漠然,「不過,你也似乎太關心她了一點,關心到觸犯了遊戲的規則哦。」.白澤微楞,隨即回道。「我沒有。」行事時時越軌的司命,偏偏就喜歡訂下規則,看過他人受限於規則之中,它卻以此為樂。它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沒有嗎?」司命的聲音裡滿是濃濃的不信,類似嘲諷。 如果不是有面具遮著,白澤相信莫常恒的嘴此刻必定咧得大大的,儘管他唯一露出來的那雙眼正滿是無辜地盯著他。 「沒有,我只是以個人的身分、朋友的立場助她,並未干預她與那凡間男子之間的種種。當然,我亦沒有破壞我們當初的協認」白澤坦然地答道,並不在意莫常恒打量審視的嘲弄眼光。 「個人間?白澤,你可不是個人哪。」莫常恒平淡地說。 白澤談笑道:「人間用語而且,司命不必在字裡行間大作文章。」 莫常恒搖頭歎道:「五百年不見,你連玩笑都開不得了。 也罷!只是你可別忘了,破壞遊戲規則的後果。規則不是我訂下的,這是協議,你就必須遵守。莫忘、莫忘!我可不想借此向你討人情,畢竟我們已是老友了嘛!」 「司命若只是來提醒此事,那麼,你大可放心。」只是,司命真的風卷來提醒他而已嗎?白澤不相信莫常恒的動機這麼單純。 「你明白就好,我沒有惡意,不必像防賊似的防我。我雖司掌命運,又豈知不是命運司掌我呢?」說完,看向木床上的若若。「薛浪雲而立之年將近,我勸你還是保佑你的小狐狸快續起五百年前未完的宿級吧!對了,遊戲規則由你們遵守。遵守之人,似乎並不包括我在內,是吧?」 白澤恍若未聞地站在一勞,眉頭卻不自覺地深鎖。 莫常恒轉過身來,者見白澤凝重的神情,滿不在乎地經笑。「別擔心,說說而已。人間還有一大堆事要我去忙呢!唉!凡人就是喜歡與命運抗爭,堅持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硬是弄亂了天生的命盤,抵抗宿命……何必呢?人生也不過短短數十年,像夢一場……你聰明,又不是人,希望你不會做出同他們一樣的事……」說著說著,它的聲音漸漸模糊,身形談去,終於消失不見了。 看著莫常恒先前仁立的方向,白澤仔細思索它話裡的玄機。司命的話,就像它的行蹤飄忽不定,真真假假相雜……教人估不出它話中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它是來擾亂他心神的,這是白澤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它說,它並不包括在遵守規則的人之中,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它要打破自己訂下的規則?別人都不許,只有它可以——這的確位極了它會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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