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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你說入夜後……哈啾!」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身軀依然抖個不停。「現在、現在都那麼晚了……哈啾哈啾!」

  見她確實冷到骨子裡了,隱秀這才收起調侃,趕緊將她納進傘下。可一見她鼻端、發頂上的雪花,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天底下竟有像你這麼傻的人。」不敢置信。「明明在下著雪呢,你就穿得這麼單薄地站在沒有什麼遮蔽的牆邊?」

  福氣一邊發抖,一邊有些生氣地道:「你、是你叫我在這邊等的呀,嗚,好冷喔。」春天不是快來了嗎?都正月了……怎麼還會這麼冷?

  摸索到她冰冷的面頰,隱秀不再遲疑,替她將臉上、發上的殘雪拂去後,將手中的傘塞進她手裡,隨即解開身上溫暖的狐裘,將她整個人包進懷裡。「對不起,是我來晚了。這樣就不冷了吧?」

  「嗚、嗚嗚……」福氣忍不住哭了起來。剛剛是因為覺得好冷,而現在,則是因為好溫暖,溫暖中還有一股好聞的氣息,是隱秀身上的氣味。那是一股淡淡的藥革吾。好奇怪,他身上怎麼會有這種特殊的氣味?沒見他帶著香包啊。

  年方十三的少女,情竇未開,全然沒意識到這樣被一個男子抱在懷裡溫暖著是一件多不妥當的事。

  而隱秀素來不花心思理會這種小事,他只是想要使她儘快溫暖起來。

  他一直懷抱著她,直到她不再發抖,才聽見她悶聲說:「我前些天不知道哪裡又惹公主生氣,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溜出來,見下雪了,也不敢再回去……我不是傻。」

  隱秀笑了。放開她後,便直接將狐裘披在她身上,將她密密地包裹著。隨後便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出雲蘆宮的地盤。

  他不想在蘆芳有可能會撞見他們的情況下,在這裡和福氣道別。

  對於蘆芳,他是不擔心的。即使他不在宮中了,蘆芳也有能力自保。

  至於這福氣……他即將赴任,離開這宮廷以後,或許再也沒機會見到她了。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特別念舊的人,只是福氣這丫頭怪有意思,他想他或許會有一點想念她。

  福氣傻愣愣地跟著他走了一段路,才想到要問:「隱秀,我們要去哪兒呀?」

  隱秀沒回答,只是一徑兒地往某個只有他知曉的方向走去。

  那迂回的道路,福氣根本記不起來。現在要回頭也太晚了,他已將她帶離雲蘆宮的範圍。沒有人帶路的話,她已經迷失方向。

  看他似乎不打算回答,一路上,福氣沉住氣,在保暖狐裘的保護下跟著他走。

  福氣的沉默讓隱秀有些驚訝。普天之下,他這一輩子到目前為止,也只認識一個福氣丫頭會在不問前途何方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走。

  夜雪茫茫,他的視線多少受到混淆。一路上罕見地渺無人跡,仿佛他是要獨自一個人到深山中去尋一個隱謐的地方,遠離人間世的喧囂。

  哦,可別忘了福氣。她還傻傻地跟著他。

  握緊她開始長繭的手,確認她的確還在之後,他帶著她來到一道高聳入雲的紅牆邊。

  他站在高牆下,手上打著福氣的燈籠。

  而福氣則為了替他擋住紛紛白雪,頻頻踮起腳尖,試圖將他納進傘下。

  他個頭好高。

  他的頭髮會沾到雪。

  他會受寒。

  這些念頭讓她不辭辛苦地一直踮著腳尖為他打傘。

  隱秀注意到了她正辛苦著什麼,唇邊因此揚起一抹笑。他接過那把傘,將燈籠塞回她手裡。

  福氣這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看了看四周,她困惑地想: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他們應該還在後宮裡吧?

  可是他們走了很久,而福氣不確定後宮到底有多大?她從來沒有走遍一遭過。光是在幾個鄰近的宮殿裡外活動,就已經夠累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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