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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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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我說了幾句「以後上課不准打瞌睡」之類的話。我點了點頭,忙走出教室,就見昭君在門外等我。 她看我走出來,走向我便說:「小秋,你可真敢,今天——」 我揮了揮手,打斷昭君的話:「別說了,往事不值得一提。」 我知道她要說些什麼。膽敢在方美美老師課堂上睡覺的,我是這學期的第一人。天知道我最近怎會老是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那可不成,別忘了你欠我的醫藥費。」昭君比了比她的右頰。 「我又沒不給。」 下午我和昭君都沒課,一路走到冰店,點了兩盤紅豆牛奶冰。煉乳加紅豆的滋味,像是人生不常見的幸福,一下子都跑到了我口中。 為什麼洋紫荊開得這麼旺盛呢,在北部,它是專屬於春天的花。是不是因為它的花名叫「背叛」,所以,連季節也要叛離? 紫紅色的花落了滿地,遠遠的那頭有幾個清潔婦正用掃帚將花瓣掃成一堆一堆的,再裝進尼龍袋裡。 我不避諱的大步走過,所有踩在腳下的枯花都像是屍體,每跨一步,血便濺出一些。 看吧,這就是「背叛」的下場,本來它只要受一季苦痛的。 「秋涼,你走那麼快?」 「呃,什麼?」我停下腳步,看到身後氣喘吁吁走來的同窗。她叫李明玉,有個很奇怪的外號,人稱「麻雀」。 有點抱歉,我差點忘了她的存在。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她似乎有點埋怨的說道。 我看一下表,兩點十五分,已經遲到五分鐘了,再加上走到教室的時間估計約莫還要五分鐘不止,也就是說我這堂課起碼得遲到十分鐘了。 「可是已經遲到了。」我晃晃手上的表,證明我的話。而且,我們是在路上不小心碰到的,本無同行的打算。 「哎呀,有什麼關係。」李明玉揮揮手道:「反正這教授又不點名。」 「是沒錯,但遲到總不太好意思。」我嘴說著,腳也沒忘記走路。 「遲到五分鐘和遲到十分鐘還不都是遲到,咱們走慢點啦。」李明玉拖住我的手說道。她比我矮一點,骨架也比我小,整個人看起來嬌小玲瓏。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我也同意,但這就是我急著到教室的原因了,因為我在後悔,我後悔先前的念頭:我想蹺課! 蹺課對很多大學生來說,是家常便飯。對某部分人而言算是下午茶。可是它對我來講,像進高級飯店用餐一樣,至今還沒嘗過滋味到底如何。 我也知道這教憲法的教授混得不得了,說白點,不過是上行下效,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有魚大家一塊摸罷了,但是我就狠不下心來打破我空白的紀錄。 自找麻煩吧,我想。我的染色體裡或許帶有一點固執的基因在裡面。 執著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我百思不解。 「喂,秋涼,你怎麼都不說話?」李明玉扯了扯我的手臂。 我有點不解的看向她:「我該說些什麼?」 「你這個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呀?平時看你靜靜的,對人也愛理不理的,你是不是嫌我煩啊?」 我不懂她怎會這樣問我,我自忖應該還沒有表現得太離群索居。 可是我回答她:「是有那麼一點。」因為她真的是挺煩人的,像只麻雀,嘰嘰喳喳的!麻雀,現在我懂她綽號的來由了。 「拜託,做人要含蓄一點。」 她拿起六法全書往我腦袋瓜子一敲,我喊了聲痛,痛的我要翻臉。 「你還曉得痛呀!我還以為你連腦袋都是鋼筋水泥打造的呢?」她用手指比了比心口又指了指肚腹。 「什麼意思?打手語呀?」我漫問。開啥玩笑,起碼半公斤重的精裝書,有棱有角的,敲在頭上不痛才怪。 「意思是你鐵石心腸,沒心又沒肝。」 「好啊,你譭謗我,根據民法,我可以告你,李明玉小姐。」 「喲,杜同學,請問你有沒有考慮過轉到法律系?」李明玉右手握拳,遞到我口前,充當麥克風。 我知道她是在戲弄我。但,我又何嘗不是遊戲人間? 「哪裡,都是憲法的教授教導有方。」 「名師出高徒的最佳例證嗎?」李明玉帶點軟幽默的說。 我知道她心底頂不欣賞那位名師的。 我也不接腔,因為目的地就在眼前了,我們都識相的噤聲。從後門摸進教室,在不顯眼的角落位置安靜坐下。 我下意識的抬起右手——兩點二十分又五十九秒。 一眼望去,到課者不到二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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