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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易盼月是個大夫,當然熟知這些藥材;可是他身邊那名小婢女總不可能懂吧。

  只是一個婢女,卻沒有婢女的樣,一直賴在大夫身旁,教人看了就討厭。

  張燕兒打定了主意,便向冷傲霜走去──其實,如果她看得夠仔細,她會發現豈是冷傲霜賴在易盼月身邊,應該是倒過來才對。

  張燕兒走近冷傲霜,親熱地叫道:「好妹妹,你大概不怎麼懂這些東西吧?我幫你認識認識如何?」

  好妹妹?冷傲霜皺起眉頭。這姑娘看來最多也才十七、八歲——跟葉芙差不多年紀,無緣無故攀親帶故也就算了,怎麼還稱她為「妹」?

  易盼月聽見這話,不禁也跟著皺起眉頭來,但是笑聲卻藏在心底不敢笑出來。

  冷傲霜「不必」兩字方要出口,張燕兒已不由分說地拉她起身——指著一櫃櫃的藥材介紹道。

  「看,這是木香,那叫蘇合,最高那個櫃子裡裝的是沉香;還有這個,這個是肉豆蔻……」張燕兒滔滔不絕地說著。

  冷傲霜雖然不耐,但是並未道出張燕兒說的她早已知道之事。

  張燕兒口若懸河,只是聽的人有些痛苦就是了。

  反倒是站在一旁觀看的易盼月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燕姑娘──」

  「啥事?」張燕兒一聽易盼月叫她,欣喜得立刻將冷傲霜丟到一旁,殷勤地問道。

  易盼月見這景象,一時之間反倒不知該如何說起。

  他訕訕然地說:「她跟在我身邊有一段時間了,該懂的她不會不懂。」

  張燕兒聞言,臉色微變地看了一眼易盼月口中的「她」。她懂,那她為什麼都不說?是存心讓大夫看她笑話嗎?她微慍地瞪了冷傲霜一眼。

  冷傲霜沒接收到她的白眼,因為在同一時間裡,她正丟了一個表示「多事」的眼神給易盼月。

  易盼月是多事沒錯,但也的確為冷傲霜解了圍。

  他們眼波一往一來,看在一旁的張燕兒眼裡,還真像眉目傳情。

  這個賤婢,竟敢勾引主子!張燕兒氣憤在心底。

  「燕姑娘,多謝你帶路,我們自個兒看就行了,不敢再耽誤燕姑娘的時間。」易盼月含蓄地說。

  想要她走?門都沒有。大夫被那小婢女迷騙了都不自覺。

  「不行,來者是客;何況大夫又是我們的貴客,怎有丟下客人,自忙自的道理?我若真走,爹爹知道了會罵我的,不行不行。」

  「那……真是不好意思。」易盼月溫文有禮歉說道。

  「哪裡。」唉,這麼好看、這麼溫文儒雅的男子,世間只怕再難尋到第二個了。張燕兒心醉地看著易盼月的臉龐,神迷地想。

  從他第一次踏進藥鋪時,她便對他……一見鍾情了。

  「這是真珠粉末吧?」易盼月沾起一些看起來柔滑富有光澤的細白粉末。

  冷傲霜看著擺在真珠粉末旁的犀角,不禁喟道:「千金之藥啊。」

  「人命至重,貴于千金,一方濟之,德踰於此。」易盼月放下手中的藥材,走到冷傲霜身邊道:「所以隋唐名醫孫思邈才將畢生的心血命名為『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只因人命貴于千金呢。」

  冷傲霜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也許你說的對。」

  人命至重,貴于千金……

  從小她受的庭訓不就是如此嗎?

  「傲霜──」易盼月聞言不禁高興地握住了冷傲霜的手,感覺冰冰涼涼的。

  「大夫!大夫──」一名僕人冒冒失失、慌慌張張地大喊。

  「發生了什麼事?冒冒失失的!」張燕兒首先斥道。

  「有什麼事嗎?」易盼月連忙安撫道。瞧他這麼慌張,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名僕人冷汗直流,說話結結巴巴的。「老……老……老爺……老爺他……」

  「你話也說清楚一點。」張燕兒不禁叫道。

  「別急,慢慢說。是葉老爺發生了什麼事嗎?」

  只見僕人聞言後點頭如搗蒜,更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測。

  他忙又問:「老爺可在府中?」

  那僕人因為說不出話來,只好用力點頭。

  「老爺發生了什麼事?」張燕兒不禁叫道。

  易盼月扶著那僕人搖搖欲墜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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