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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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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霜全無表情地反問:「我為什麼得救你不可?」 真被他給猜對了。但是這種冷酷卻教他不覺心寒。 「我倒覺得是你沒有能力救我吧?我的命可是閻王執意要拘提的。」易盼月苦笑了出來。揚州到處都在流傳這種說法,似乎他當真蒙天厚愛。 「五毒蠱對我而言並不是難事。」冷傲霜悠悠地說:「如果百醫神宮還在……救你一個,於我又有何難?」但是百醫神宮在五年前就已經成為過去的歷史了,看她,多諷刺!她確是百醫神宮第八代的繼承人啊,但卻與一個失去國家的君王同樣可笑。 她恨!她怎能無恨? 就因為百醫神宮的存在對江湖上的毒門毒派有著太大的威脅,所以在一夕間,百醫神宮上下三百口全數遭到殺害;而平時那些廣受百醫神宮恩惠的名門正派,又做了什麼? 百醫神宮向來表示不過問江湖世事,他們只救人。宮裡的大夫個個都身懷一身的好醫術,白道人來求助,百醫神宮必盡棉薄之力;邪道人來求助,百醫神宮也不會拒絕。 好人的命是命,壞人的命也是命,救人是不應該心存等差的。從前她所受的便是這樣的教誨。 但是事實卻告訴她,救人還不如救一條狗。狗若忘恩負義,頂多咬你一口;人若忘恩負義,卻要教你死都不曉得是怎麼死的。 從那年起,她繼續鑽研更高深的醫術,但拒絕再替任何人治病。 而藥奴是個傻子,直到現在他還抱持著醫者當慈悲為懷的心,化名無名郎中,跑遍大江南北地為人看病,真傻! 冷傲霜萬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救你是因為我看你不順眼。」冷傲霜故意又說。不知怎地,易盼月看人的眼神有一種似欲窺破一切的了然;而她,極度不喜歡這種了然。 易盼月想再說點什麼,怎知胸中一股氣血突然上湧上陣暈眩,他從石床上摔了下來,口角又開始溢出腥血。 冷傲霜直覺地伸手去扶他,易盼月勉強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冷傲霜一眼。 他知道她不是絕對的無情——畢竟笑意是隱藏不住的,此時易盼月的神情正綜合了痛苦和笑容。 冷傲霜從他的神情中察覺了他的想法,她眉心微蹙,放開了扶住他的手,冷漠地任憑他忍受蠱毒的侵害。 她不會為了他而破除自己不再替人醫治的決心。 易盼月痛苦地在床上翻滾,重新換上的中衣早又染滿了腥血。 冷傲霜不自覺地歎了口氣,這世間有太多無法用常理來推論的事實。 以前,受過百醫神宮恩惠的人對百醫神宮袖手旁觀;而現在,她冷傲霜對一個垂死的病人亦如此。百醫神宮何罪?易盼月何罪?難道這就是天意嗎?如果是,那麼上天又何嘗有一絲眷顧人情之意? 冷傲霜踱出石室,不再看裡頭易盼月痛苦的掙扎。 藥奴從雪地那頭趕了過來,見到剛從石室出來的冷傲需時難掩心中的驚訝。難不成她願意救易盼月了? 「霜兒──」 冷傲霜當場潑了他一盆冰水。「他在裡面,大概快斷氣了。」 藥奴實在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他一手照顧到大的女孩怎會變得如此冷酷無情? 「少主,看在老奴的薄面上,請您救救那孩子。」藥奴當場跪了下來。 冷傲霜無情道:「你這又是何必?你明知就算你以死相求,我也不會救他或是任何人,這在很久以前你就應當知道了才是。」 「難道真要老奴一命換一命,您才肯救救那孩子嗎?霜兒,規矩是人定的,您又何必固守?過去畢竟都過去了。」他語重心長地說。 「不,過去還在這兒。」她纖指指著腦袋。「我從不曾遺忘。」 藥奴聞言不禁苦笑。「那麼,就請您救救那孩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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