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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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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彥飛目中情意更濃,眼光更熾熱了。 並未轉開互遞交投的眼波,撥弦試音後,於環緊緊凝著寒彥飛,指尖輕動,她彈的是「燕雙飛」,隨著琴音散佈開來的是鶼鰈相伴、比翼雙飛的不離不棄、繾綣綢繆。 那纏綿的相知相惜就如她和寒彥飛交投的目光般,是再拆分不開的生死相許! 大哥,你明白了嗎?你聽懂了嗎?於環想說而說不出口的,都在琴音中了,也許你對於環的情意比之我對你的要來得早,可是我對你的情意卻是那地真、那麼地深啊! 寒彥飛似是接收到她的心意,他於心中暗忖。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環兒,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不單是你的心願,也是我的心意啊! 琴音漸收,一曲終了,兩人互視著的眼光卻是旁若無人地纏綿著,聽不見任何其他聲音,只是癡癡地對望著,無言地訴說著衷情。 好一會兒,寒彥飛摘下腰間寒玉笛,笛橫就口,以一曲「上邪」酬答她的琴——情意。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於環一聽笛音,手指不由自主地跟著撥弦。 長命無竭衰,冬霄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曲畢,兩人怔怔地對望著,從未有一刻如此刻般覺得兩心相契相合,靈犀相通。 他們就這麼癡癡對視著,看不見左意兒的黯然失色,看不見左雙兒的嫉恨滿面,更不可能看見左知誠的面色灰敗若死,左珊兒的傷心,直到「這局算誰勝了?」左幕誠不懂這文雅玩意兒,拉大嗓門嚷嚷著。 於環這才回神,同寒彥飛相視一笑,心頭卻是一片平靜,她自己也是好生奇怪,是不是靈犀相通、生死互許之後,便什麼也不怕了呢? 再不怕旁人議論、破壞,他同環兒之間再不是這些能拆分得開的! 寒彥飛的目光轉向左家人,看他們可明白了這個道理。 除了左雙兒外,所有人都已無話可說,被他們表現出來的至情震懾住,也死心了。 左雙兒猶自不服氣,還有機會的,還有兩局,只要能勝,便能將他們分開,只要有機會讓寒大哥領會我的情意,未必不能感動他。 「這局就算你勝了,還有兩局,你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是有機會贏的。」最後一句輕若蚊蚋,像是說給自己聽,安慰自己那般。 左知誠和左意兒卻只是沉默,他們知道以寒彥飛和丁匡卷之間的情意,要分開他們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兩人都已放棄了贏的希望,這樣的感情,即使是贏了,也是拆分不開的! 于環望著左雙兒的眼光中滿是憐憫,「沒用的,你贏不了我的。」大哥的心是她的,是左雙兒再怎樣費盡心機也奪不去的,何苦呢?非得讓自己沒個臺階下? 那憐憫之色如針般劄在左雙兒心頭,她目中恨意更濃,「先別說大話,這是我初夏時分畫的『蝴蝶戲貓圖』,你若能畫得比我好,再說這話不遲。」 畫攤開一看,於環便知道左雙兒是存心要為難她。 她這「蝴蝶戲貓圖」是雙鉤填彩的筆法,不但用鉤、暈的筆法顯出了狸貓的靈動嬌憨,更用「先鋪後染」之法用各色顏料點出了彩蝶的明麗翩然。這是一幅好畫,書畫生意做了幾年,讓於環一眼便可斷定,左雙兒是養過貓的,才能將之畫得如此栩栩如生! 可現在桌案上,別說畫畫用的顏料沒有,就連作畫專用的絹都投有,只有筆墨紙硯四色,連筆都只有大、中、小楷三枝。 別說於環心中有數了,就連素來愛畫懂畫的寒彥飛都變了臉色,勃然大怒,「左雙兒,你別欺人太甚!」 受心上人這一句,左雙兒臉色一灰,目中止不住地流下了淚,她是愛他呀,為何寒彥飛偏偏不…… 見她如此,於環反倒是不忍了,「大哥,別這樣,」她只不過是愛你之心太切。「況且我也不一定就輸了,真正的善畫者,不會受畫具所限!」 哼,今幾個非叫你心服口服不可!左雙兒,你瞧仔細了。 來到桌案前,將袖管卷起,取筆在手,細看了硬軟,又注水墨,幸好墨是上好的松煙墨,取起一張宣紙,試了吸水托墨的性子,略一點頭,便細心著意地磨墨。 墨磨好了,於環手執中楷,懸腕勾劃,繼用小楷細描,這時別說左雙兒和寒彥飛用心細看,就連左知誠和左意兒、左珊兒亦探過頭來。 不一會兒,最後幾筆勾勒完畢,紙上赫然是寒彥飛的白描畫象,可是 左雙兒嘴快兼刻薄,早已嚷了出來,「也不過如此!」 於環卻不理她,輕輕向著畫紙吹氣,過了半晌,畫紙微乾,於環才探手將紙取起,畫一立起來,好處才顯了出來,分明一個活生生的寒彥飛執笛而立,含情脈脈凝望著觀畫的眾人。 這下,不但寒彥飛笑逐顏開,就連左意兒和左知誠也得一呆,這丁匡卷年紀輕輕,畫功竟達這般境界?! 將畫紙一收,於環對著寒彥飛。「走吧!」這般不友好的飯,不吃也罷!」 寒彥飛點點頭,「好!」 在左家眾人的驚詫目光中,兩人再也不理會地走了出去。 路經天香樓櫃怡時,卻被掌櫃的攔下,「請問,兩位中可有一位丁匡卷了公子?」他的眼神直在兩人美得國色天香的臉上打轉,心忖,當家的只說是比女人還美的公子,可此時的兩人,都美得男女不分,這要怎麼找啊? 「什麼事?」寒彥飛猶自在為與左家兄弟的交情壞了而不快,見掌櫃的又如此目光熾熾的,口氣自然就好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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