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文聞 > 姻緣簽 > |
| 十一 |
|
|
|
「若文,你醒了。」長離從披風裡伸出手來摸摸他的臉,對他漾起一個溫柔、慈愛的笑,「肚子餓不餓?」 「好餓。」寒若文爬到她身前,他想窩到她懷裡,卻被寒季書以眼神打斷動作,失望的說:「長離呢?」 「還好。」長離揉揉他的額頭,指著墨衣他們準備的食物和草床,「那兒有你叔叔幫你準備的乾糧和床鋪,今晚你不必跟著我提心吊膽,可以好好吃、好好睡一覺了。」 寒若文順著她的手看到食物,又回頭問她:「長離吃嗎?」 「我——」她想回答沒有食慾,話還未出口,就被寒季書搶白。 「她吃,你去將東西拿過來。」寒季書要侄兒代她將食物拿來,他將她一直伸在披風外的小手抓回來,讓她的手藏入披風裡保暖。 「我……可以自個兒來。」長離想說她真的吃不下,但喂她的人眼神是如此堅持,她只好屈服。 「你已經發燒了,難道你沒有發現嗎?」寒季書撕一塊肉乾到她嘴邊 「難怪……不過……謝謝。」她想要說的話,全在他堅持的餵食下,都只起個頭,最後除了「謝謝」二字外,什麼也沒說。 寒季書邊和她共吃些食物,邊注意侄兒的進食,「若文,吃慢些,吃不飽的話,墨明那兒還有乾糧。還有,你別顧著吃乾糧,喝些熱湯,暖暖身子。」 「嗯。」寒若文塞了滿嘴的食物,只能點頭應聲,等食物吞到肚子裡才開口說:「叔叔,待會兒長離和我一起睡。」 「不,你自個兒睡那。」寒季書指著較小的草床。 「那……長離睡哪兒?」寒若文看著另一張草床,不必想也知道,那是護衛鋪給叔叔的。 「這你不必擔心,你儘管去睡。」寒季書繼續喂長離吃東西,見她搖頭,他雙眉微微拱起,沉聲在她耳畔輕責,「才吃四口你就不吃,難怪會生病。」 「我……想吐。」長離話一說完,身體應合著話,難受的抖動起來。「我……到外頭去……」 她忍得臉白汗流。寒季書拍她的背,見她強忍不吐,倏然明白她的意思,急忙抱她到外頭樹叢裡,待她吐完漱口後,又將她帶回廟中。 重新席地而坐,她依然靠在他懷裡,坐在他雙腿上,她的身體比方才又熱了些,真的再也打不起精神,人緊貼在他胸前打盹。 見狀,寒季書不再逼她進食。他抱著她,自個兒慢慢吃,同時要若文將遇難至今的事說一遍。 「……爹娘和我在杭州遊玩過後,我們打算繼續往西行,怎曉得出杭州一點點路程就遇到強盜了,爹要娘帶我先走,娘要一名護衛和邱伯護著我先走,我本以為護衛可以打贏那些強盜。可他們不但全軍覆沒,連爹娘都被殺死。我們被追殺好一段路,護衛要邱伯帶我到叔叔的書畫樓,還說他會到書畫樓來找我們,可是……可是我一直沒有等到他,我知道……他也死了。」寒若文說著說著,淚積滿了眼眶,他低下頭,等待傷心過去,不想讓叔叔看見他的眼淚。 這些事他曾對長離說過。那時他述說完整件事情,一點眼淚也沒有,待長離抱著他問,是否為這些事難過、想不想哭時,他記得他告訴她他不能哭,哭是弱者的表現,因為他爹常告訴他——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長離告訴他她不是他爹,她就像他的姐姐,姐姐當然可以抱著一個愛哭的弟弟:弟弟難過時,也可以想要姐姐的安慰。所以那一天,他在長離的懷裡哭了一整夜,而她就抱著他,聽他訴說失去雙親後的孤獨、痛苦和傷痛。如今再說一遍給叔叔聽,傷痛不似之前,難過依然存在。 寒季書看著侄兒的眼淚滴入塵上,他沒有開口,直到寒若文吸吸鼻子暢氣後,重新抬起還蓄滿淚水的眼,他才說:「文兒,你為你爹娘的事難過,乃為人子應有的表現,這是人之常情,你不需感到不好意思。其實叔叔乍聽這件事時,也……流了不少眼淚。」 「叔……叔叔……叔叔……」寒若文一聽他這麼說,原本忍住的淚水又潰堤而出。 他抱著他大哭一會兒,最後擤擤鼻涕,頭靠在寒季書的腿上,身子蜷在一旁,繼續說起末完的話。 「後來,我等不及叔叔派人來接,便要邱伯帶我趕回京城。 「我們趕了兩個月的路,中途遇到商隊結伴同行,後來身上的銀兩不夠,便將衣服拿去換銀兩。而眼看京城就快到了,沒想到又遇到山賊,邱伯為了救我被山賊殺掉,幸好山賊見到我還是個孩子,又穿得窮酸,就將我擄到山寨裡給山大王。 「山大王本想收我當義子,但我不答應,山大王便下令阿山將我關到山後的牢洞,還說若不屈服就得活活被餓死。接著在走到山後時遇到長離,長離因而救了我……」 寒若文繼續說著他和長離在山寨的生活,也說了長離為什麼在山寨裡,又說長離要找個姑娘,那姑娘正是……但他話未說完便睡著了。 「墨明,抱他過去睡。」 「是。」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