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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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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手抽了一本上個月的老人訪視紀錄,窩到沙發裡坐下。 過了半晌,聽不見李琳的喳呼聲,易家文趁著喝茶的空檔,飛快的瞄了她一眼。 那小妮子低著頭,捧著檔案看得可認真了。 於是他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也專心地投人了自己的工作中。 「財團法人基金會和一般的基金會有什麼不一樣?」李琳突然抬頭問道。 「財團法人要交一千萬的保證金,基金會不用。但是前者可以申請補助、從事募捐,後者則不行。」 「原來如此啊。」她又低下頭,認真地和檔案前幾頁的公文奮鬥。「那你們每個月要負責多少個老人訪視案例啊?」 「不一定,看當時的人力及社會局轉介過來的個案有多少。」他頭也未抬地說道。嗯,下一季應該在南部辦一次志工培訓,替未來的安養院招募一些基本志工。 「可是你們基金會的人又不多,只有這麼三、四個人,如果全都出去做個案,那基金會不就鬧空城計了嗎?」她又問,一臉的好奇。 「有些合格的志工,可以代替我們的職員去做這種訪視的工作。」他拿出記事本,記錄下一些未來的待辦事宜。 「那要怎麼才能成為合格的志……」 「你很吵。」易家文停住寫字的動作,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 「小氣鬼,教我一下又不會怎麼樣。」李琳咕噥著,心不甘情不願地鼓起頰說道。 「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他刻意強調著她的無所事事。 「那你下班時間教我,好不好?」她一臉求知若渴的樣子,只是眼裡的晶光閃爍得太耀眼。 「你閉嘴。」他低吼了一聲,再度低下頭。 呵,他沒拒絕耶。李琳抿著唇,掩去她的偷笑。她翻過檔案頭幾頁無聊的公文,開始看那一疊訪談紀錄。 易家文斂回心神,把奶奶創設的「博愛」基金會檔案拿起來研究。過陣子,他可能要陪奶奶南下幫忙處理一些申請文件。 奶奶嘴裡沒說,可是最近身體的確又差了些,上下樓梯的時候也愈來愈容易氣喘吁吁了,回南部老家時再幫她排一次例行的心臟檢查好了。 嗚…… 什麼聲音?易家文警覺地抬頭看向房間另一端的她只見李琳低著頭,抱著檔案夾,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她睡著了嗎?果然,對一個大小姐而言,這些東西無聊瑣碎得緊,等到她的新鮮感過去之後,就會像高珍珍一樣開始對所有的事不耐煩。他太清楚那樣的變化了他臉色一沉,彎身打開了電腦,卻又聽見一陣疑似抽泣的聲音。 「嗚……」雖然這一次的啜泣聲已經轉弱到接近呼吸的音量,不過易家文仍是聽到了。 易家文疑惑地起身朝她走去,每靠近一步,就更確定雙肩微微抽動的她,似乎真的在哭泣。 「怎麼了?」他伸出手挑起她的臉頰,驚見她一臉的淚漣漣。 李琳睜著眼,幾顆掛在眼眶邊的淚珠被他一嚇,便滴溜溜地滑出了眼眶。 「為什麼……」她哽咽地倒抽了一口氣,顫抖的手指緊抓著訪視檔案。「為什麼會……會有這樣的事?」易家文低頭拿過那份訪視紀錄,很快地看了一遍後,闔上了檔案夾,擺到桌上。 「人生裡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他鎮定地說道。 「可是那樣真的很慘啊。這個老伯伯已經八十歲了,一個月才領不到一萬塊的津貼,他兒子還要回來搶這些錢。他年紀那麼大,又是一個人住,萬一身體不舒服,根本沒有人能幫忙啊。」 李琳急得直跳腳,完全沒注意到易家文正拿了張面紙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我們曾安排他去住安養院,老先生不願意,我們總不能強迫他。」他拿過桌上一瓶水,扭開瓶蓋之後,遞到了她手裡。 「我去找他談!」她拿著礦泉水,激動地說道。 「一個人活到了八十歲,要他照著別人的意思去過日子,是件很難的事。就像他拿錢給他兒子一事,如果不是他心甘情願地給,那麼他兒子也拿不到一文半毫,不是嗎?」 「我不懂這個老伯伯為什麼不讓自己變得更好。」她咬著瓶口,嬌美小臉苦哈哈地皺成一團。 「我們也不懂。但是,我們會盡可能地幫助老先生過得好一點,這就是我們基金會成立的目的。我們的志工人員一個月會去探視他兩次,幫他打掃房子、陪他說說話,至少當他需要人幫忙的時候,知道自己還可以打電話告訴我們。」易家文在她身邊坐下,平心靜氣地說道。 「我下次可以跟你們一塊去探視他嗎?」她的小臉充滿了愛心與期待。 「志工們還要負責幫他做居家打掃,你受不了那種髒亂的。」他皺起眉,不知道這位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小姐又想耍什麼把戲。 「你沒帶我去過,怎麼知道我不行?!」她大聲抗議道。 「我怎麼知道你不行?」易家文看了她一身的高級服飾,不以為然地抿了下嘴角。「因為你看起來就是不行。」 「我喜歡用好的東西,這和我想做好事的心情並不違背。」她振振有詞地說道。 李琳「砰」地一聲把礦泉水擺到桌上,噴濺出來的水鬧了一桌子的水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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