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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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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聰明、她懂事、她擅長醫術、她精于理財。她嫻於分析事理,在不曾遇見恭成人前,她並不認為這樣的自己有什麼不好。 江君突然坐低身子,把整個人全埋入水裡。至於那刺痛雙眼的液體是熱水或是其他東西,她已經不想知道。 除了師父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性別。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冷蝶、蘭若,緩媛都不知道。師父要求她在各方面都要是個男人,連最親密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偽裝。媛媛三番兩次說要嫁給她,她也只能苦笑帶過。 五歲父母雙亡,她流浪街頭乞討,因為怕遭到不必要的干擾,總是做男孩打扮,加上她的臉蛋又生得普通,陽光曝曬後粗糙的皮膚五官也缺乏小女孩的纖美,因此從沒有人將她當成女子過。 她還記得當師父為她把脈,意外發現她是個女子時的那種訝異神情。 「沒想到被稱為神醫的人,居然會是一個女子。」一個尖細的嗓音以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氣音自屋頂傳來。 江君驚愕地臉色一變,還來不及拉過衣服蓋住自己的身子,屋頂上已落下了兩名人影。 是歐陽無忌和臉上裹著黑紗的劉宛柔。 從歐陽無忌的表情看不出他對江君是男是女這件事有何反應,他只是用一雙沒有喜怒哀樂的眼睛看著江君的臉,並沒有禮貌的轉開頭,亦沒有無禮的看向臉龐以外其他部分。 江君直視著兩人,強作鎮定地說:「兩位若有要事商談,可否讓在下先穿上衣服?」 他們是劉明蝠派來的嗎? 「你是瘦了點,不過還是有些女人的曲線。你平常掩飾得還真好,這麼一大條布巾綁在胸口,不會覺得呼吸困難嗎?」劉宛柔倚在歐陽無忌身上問道。 「別說話。」歐陽無忌的雙眼在看向劉宛柔時,眼中閃過了一絲光彩。 「我偏要說。」劉宛柔嬌弱的聲音中有些蓄意的刁鑽。 江君飛快地套上衣服,沒有時間裹上布條,只得攏緊外袍,遮住自己從未在外人面前洩漏出來的女性曲線。另一手悄悄伸至袍內,握住了口袋內的迷香。 千計萬算也沒想到,竟讓這兩人識破了她的性別,這秘密原是要藏一輩子的啊! 「兩位有何貴幹?」她強作鎮定地問道 「醫治她。」歐陽無忌把偎在懷中的劉宛柔推到她面前。 「這並不是我的義務吧?」江君注意到歐陽無忌眼中的焦急,原來他是為了劉宛柔才屈居於劉明蝠之下啊! 她不會錯認歐陽無忌臉上的焦急,要一個沒有表情的人焦急,就像登天一樣的難。 「你一眼就可看出他人中了何種毒,你可以救她。」歐陽無忌堅持地說。 「昨晚那個姑娘去找大夫了嗎?」江君突然問道。 「劉明蝠不會允許一個沒有中毒的人留在他身邊。你們一跨出滔天幫大門?她就被割斷了喉嚨。」劉宛柔閉上眼睛,呢喃似地低語著。 江君心裡掠過一陣痛苦,自己的多事反倒害了人啊! 「若我不救呢?」她試探地問道。他們兩人來找她,是對劉明蝠有了叛心嗎? 「你不怕我把你是女兒身的事宣揚出去?」劉宛柔細聲道,身子的重心全放在歐陽無忌身上。 「我是男是女又有何妨,頂多行走江湖時有些不便罷了。」江君搖頭一笑,「既非美貌女子,便不會引起太大討論。」 劉宛柔幾乎要佩服起江君的勇氣了,好率性啊!「你不怕我們殺了你?」 「兩位若是要殺我,早就動手了。至今仍未殺我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有求於我嗎?」江君思及此,不免一陣心寒。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歐陽無忌的監視之中,否則他們如何得知她清晨沐浴的習慣呢? 「救她就是救你自己。」歐陽無忌緊抱著劉宛柔,以袖子擦去她嘔出的鮮血。 「若我沒記錯,眼前這位女子正是劉明蝠的義女,你找我倒不如去求你那善用毒的義父。」 歐陽無忌的眼中冒出火焰,「毒就是他下的,他若有心要解,便不會讓她落得如今這般生不如死的樣子了?」 「你先把她抱起來,她看起來要昏倒了。」江君看見劉宛柔的身子不住地打顫,開口建議道。 她伸手握住劉宛柔的脈門,臉色隨即大變。她抬起頭看向歐陽無忌,卻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哀傷。 劉宛柔沒有多少日子了! 「中毒多久了?」 「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劉宛柔邊說邊嘔出血。 難怪!毒都進入五臟六腑了。江君並不想多安慰他們,只是從外袍口袋裡拿出隨身的軟皮革布包,取出針灸用的銀針。「把面紗拿下,我要看你的氣色。」 「不拿面紗。」劉宛柔輕晃了下頭。 「死了別怪我!」江君命令地說。 「我早該死了……我該償命的……害死了那麼多人……」劉宛柔氣若遊絲,頭一偏就昏眩了過去。 歐陽無忌二話不說,拿刀劃開自己手腕,讓鮮血滴入劉宛柔的口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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