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宛宛 > 問君能有幾多愁 >


  眾人都愛奇跡是嗎?

  他的唇邊飛快地閃過一抹微笑,開口向老漢說道;「我幫她針灸的這幾處經脈,意在通散她頭部的氣血,我現在要下最後兩針,收結她的頭眩暈痛。」

  江君在女孩的百會穴及四神聰處挑刺下最後兩針後,抬頭朝一名少婦笑問;「可否借大嫂的繡帕一用?

  「大夫,請用。」少婦嬌羞地遞過白色的繡帕。這年輕大夫的臉不俊、面不俏,但那雙眼睛瞧著人時可真好看啊!

  江君將繡帕覆蓋住小女孩的眼睛,緩聲道:

  「現在先眨幾下眼睛,試著睜開眼看看。」

  他的手鼓勵地握住她的手掌,旁人也不以為意。醫者父母心嘛!何況這年輕人看起來就不像會占姑娘家便宜的正直模樣。

  女孩緊握著他的手,眼睛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細縫。「好痛!」她又立刻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很刺眼,你得勇敢一點,你不想看看你爹嗎?他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江君鼓勵地說。

  女孩咬著唇,再次慢慢地張開了眼,隔著一塊薄紗,她隱約看見了一個人。

  「看得見我嗎?」江君看著她努力凝聚著雙眼的焦點,兩人的視線隔著薄紗交會。

  女孩伸手碰碰他的臉,淚水不停地滑下臉頰。她激動地側過頭,對著父親叫道:「我看見了!爹!」

  「丫頭!」老漢涕淚縱橫地抱住女兒,在眾人的稱讚聲中哭成一團。

  「回去照著這藥方捉藥給她吃。」江君收拾好銀針,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藥方。「這些日子出門時,要記得戴著紗帽。半旬之後,眼睛若是不再對光線感到刺眼,紗帽便可取下。這期間有少量排血或嘔血都是正常現象。」

  「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父女這輩子做牛做馬都無以回報。」老漢雙膝一彎,便要跪下行禮。

  「老伯伯,你不要這樣啦!」朱媛媛連忙扶起他,老漢一鞠躬,她也跟著一鞠躬,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她笑容可掬地說:「我們不耕田,不要牛也不要馬,你只要請我們吃一頓飯就好了。」

  「請問大夫貴姓大名?」老漢俯首問道。

  「江君。」

  「我身上沒有什麼錢,這一點心意還請江大夫收下。」老漢恭敬地奉上微薄的銀兩。

  江君搖搖手,「銀兩就不必了,你到旁邊的饅頭店包幾個饅頭給我吧。這裡看來還有一些病患等著我看診,我怕是沒有空用膳了,而且我傍晚還要趕路離開這裡。」

  「請問江大夫是否已有妻室?」老漢忽然這樣問道。

  「還沒有。」別又來了。江君斂起臉上的表情,嘴角往下一抿。

  「你不要把女兒嫁給他啦!一路上已經有好多姑娘搶著要嫁他了!」朱媛媛拉拉江君的袖子,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啊!你一定是江大夫的娘子,我失禮了。」老漢忙不迭地對她說著抱歉。

  「我不是他的娘子,我一直要嫁給他,可是他不願意娶我哩!」朱媛媛嘟著嘴,拉著江君的袖子撒起嬌來。

  一旁的人訝異地多看了江君一眼,這黃衣女子嬌俏可人,許配給容貌不顯眼的江大夫,豈不糟蹋了。

  「媛媛,你別又胡鬧了,我不娶親的事,你還不清楚嗎?」他拿起隨身布包走到一處茶亭下要了一壺茶。

  「大夫,麻煩你替我瞧瞧我這咳嗽的老毛病。」一名圍觀者上前央求道。

  「大夫,我這腳的風濕……」一群人見年輕大夫又開始把脈,紛紛蜂擁而上包圍住江君。

  喧嘩之中,有幾位正要跨上紀家藥莊門階的病人,也轉而走向江君。

  「江大夫,那你走後,我們要到哪裡去看病?」老漢拉著女兒的手問道。

  「城東的張大夫為人熱心,醫術絕不在紀大夫之下,仁心仁德更遠勝這位嫌貧愛富的紀大夫。」江君嘲諷地看了一眼高懸于紀家藥莊大門上的匾額——懸壺濟世!

  「敢問大夫,如果是多年的失明,你可有法子醫治?」一名始終站在一旁注視著江君的中年青衣男子,這時插入了等候看診的人群之間。

  「這位仁兄,你的氣管並不好。」江君對著這名插隊的青衣男子說道。「到後頭排隊吧,我等會開個方子給你。」

  「江大夫,我的身子不要緊,我是想拜託大夫為我家主人看診。」王明德急忙解釋道。

  「喔,你家主人呢?」

  「在那裡吃飯、休息。」王明德伸手指向右後方的一間客棧,「穿著藍色綢衫,罩著黑色毛披風的便是我主人。」

  江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藍衣男子獨坐在客棧內的一隅,客棧內客人眾多,男子周遭的兩張桌子,卻沒人敢上前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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