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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昨晚當他射出匕首後,她只覺得身子被他以一種狂風般的速度卷離開鐵籠,進入另一個空氣悶熱的狹窄空間,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她和他已經置身在牢房外了。

  原來牢房的四面牆壁裡皆預留了一些空間,可容兩人站立,而沈拓野就待在那個主間裡觀看了她數天。而且鐵籠子也不是牢不可破,籠子的東側有活栓可以用左旋右轉三回的方式打開來。

  這些秘密只有沈拓野一個人知道,因為這牢房正是他找人設計的。

  「蝶兒要不要緊?」沈拓野長著青髭的臉龐顯得有些憔悴,他著了樊冷蝶一夜,捨不得合眼。

  「她要不要緊,端看你願不願意救她一命了,」連秋月並沒有給沈拓野太好的臉色看,對於不親近的人,她一向是如此。

  「我該怎麼做?」沈拓野毫不猶豫地問道。

  「我要用銀針插在冷蝶的七十二大穴上,在針灸的十二個時辰裡,屋裡需要不停地焚燒艾草,這是驅毒過程中不可少的。而在針灸的同時,我需要一個內力深厚的人把內力源源不絕地輸到她體內,幫助她體內那些腐爛的器官重新活化,」連秋月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即使冷蝶捱過了這十二個時辰,日後她的身子骨也會極弱,禁不起勞累,甚至可能無法生育。」

  「我不會讓她有累著的時候,至於生育的問題……」沈拓野扳過她側到一邊的臉龐,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我有你就夠了,不需要孩子來分散我對你的愛。」

  「你不需要這樣犧牲……」樊冷蝶將冰冷的臉龐偎入他溫暖的掌間。

  患難見真情。沈拓野對她,真的是無從挑剔啊!

  「我說過為了你,這些都不算犧牲。我曾經誤會過你,你卻一直無怨無尤,我為你付出,又何來犧牲之說呢?」

  「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這個輸內力給冷蝶的人,會喪失十年的功力,」在樊冷蝶的倒抽氣聲中,連秋月繼續說:「而在針灸的同時,若有人從旁破壞,不僅冷蝶的性命不保,就連你的功力也會盡失,你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你是剛上任的武林盟主,自己想想這件事的嚴重性。」

  「師父,若不做針灸,我的身子還能撐多久?」樊冷蝶想撐起孱弱的身子,卻被沈拓野硬壓回床上。

  「十幾天,絕不會超過二十天。」

  「這樣就夠了……」樊冷蝶伸手勾住他的頸項,心裡萬般的不舍,一向不輕易流出的淚水緩緩滑落到他衣襟。

  「不夠,」沈拓野堅定地注視看她帶著水光的眸子,「我昨晚才得知你過去所受的痛苦,現在我要你陪在我身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他捧起她的臉,承諾道:「我還未替你解散滔天幫、還未替你殺了劉明蝠、還未替你父母報仇,你還沒看到這一切,想走,我絕不允許!」

  「少了十年的功力,你如何殺了劉明蝠?」連秋月問道。

  「我練武的資質較一般人為優,喪失的功力我會儘快補回,蝶兒,對我有信心些。」

  「好,我們開始吧,」連秋月走到門口,對江君交代道:「每個時辰到這裡來巡視艾草燃燒的情況,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裡,要媛媛明天的這個時候熬好一盅龍膽瀉肝湯、三盅歸脾湯。」

  沈拓野也走到門口,對江君點了點頭,「江兄,麻煩你將這裡的情況轉告給嚴伯胥,要他在外頭守著,別讓外人進來。」

  「冷蝶就交給你了。」江君伸出手和他交握,兩人的眼中有著相同的關切之情。

  我這輩子都會守著她的。」沈拓野緊緊地握了下他的手,直覺江君平淡的面容,愈看愈有種令人安心的睿智神采。

  「開始吧。」連秋月關上門,在屋子四角的火盆裡點燃艾草,然後褪去樊冷蝶的衣裳,只以一條絲被覆住她的身子。

  「師父,我一向不是個聽話的好徒兒……沒殺成劉明蝠,還惹來這麼一個爛身子。」樊冷蝶歉疚道。

  「你皆我們找了個更好的盟友沈拓野,不是嗎?」

  連秋月扶著她躺下,拿出用皮革包住的小包,取出七十二根銀釘,「排毒的時候,你的全身會像萬蟻鑽心一樣,要忍著。」

  她一邊說話,一邊在樊冷蝶的穴道插上銀針。

  「我該怎麼做?」沈拓野調勻氣息,盤腿坐在床角一側。

  他心疼地看著樊冷蝶的嘴唇發紫,瘦削的身子亦不地顫抖著,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分攤她一些痛苦。

  「坐到那張椅子上。」連秋月指著三步遠的一把椅子說。

  沈拓野依言照做,「我該將真氣打入蝶兒哪一處穴道?」

  連秋月坐上沈拓野方才的位置,曲起一膝後,她深吸口氣,伸掌將真氣打入樊冷蝶腳底穴道。

  「師父,你——」沈拓野倏地起身,一臉震驚。

  連秋月正在輸她的內力給樊冷蝶!

  「我的武功不如你,你去殺劉明蝠,比我來得有勝算,你待在一旁,以防任何不速之客壞了我的事,這樣即可。」連秋月皺著眉,指尖的真氣發出嘶嘶的聲響。

  「冷蝶是我徒兒,我替她療傷,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無法言語的樊冷蝶,淚水不斷滑落雙頰。她何德何能,能讓師父為她這樣的付出!

  「謝謝您。」沈拓野單膝跪地,低頭向連秋月行禮,「沈拓野在此發誓願盡所能殺了劉明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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