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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簡單!只要你把我的穴道解開,你的願望馬上就可以達成!」

  「我不想因為你的傷而讓我良心不安。」項暐冷漠地丟下一句,便轉身往灶下盛粥去了,留她一人在房裡寒著臉,隱忍無計可施的怒氣。

  冰珀靜靜地躺在床上,唇角自嘲地勾動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人制住,只能任由擺佈的一天,這種情形若讓那些一向對她畏懼三分的婢女瞧見,不知道她們會有什麼反應?

  無論如何,她必須趕回去,寒水神宮後天的祭典,不能缺少「帝女」!

  她還是不顧自己的傷勢,堅持要離開嗎?

  項暐靜望冰珀離去的背影,雖然纖如春柳,但卻毫不保留地透著她的剛強固執;這一回,他決定不再攔她……

  昨晚,逼得她喝了些粥後,項暐又強自助她行功運氣了三刻,才讓她合眼休息,就是因為知道她絕不妥協的硬脾氣,所以先為她今天的不告而別鋪下路子。

  而他,也該謝別老婆婆,繼續找尋甯兒的工作了……

  反正,這段萍水相逢只是個小小意外;很久很久很久以後,也許他還會記得零星模糊的畫面,但終究不會在他的生命裡成為有重量的包袱。

  這個不知名的倔強女子,會是他記憶中拂過大漠的疾風,卷撩起塵沙飛揚,卻不曾停留佇足,只有淺痕,沒有深鏤……

  第二章

  腳步聲回蕩在廣闊的宮室裡顯得格外凝重,冰珀知道,是他。

  「你回來了。」

  「嗯。」她沒有回頭,對著鏡子,用她的象牙梳子輕輕地在發間穿理著。

  「受傷了?」他微皺起眉頭,聲音卻還是如常般沉穩。

  「沒事的。」冰珀仍是一慣的漠然。那神色語氣,仿佛從鬼門關前轉一圈回來的不是自己。

  萬其薩濃眉緊蹙著,沒再多說什麼。在她身邊守護了十年,她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只是,當他得知她負著重傷回來,心顫的感覺還是讓他不顧校場上的武士,匆匆趕過來瞧她。

  「你練功的地點是誰洩漏出去的?」事情沒那麼單純,知道冰珀練功地點的人很少,這意味著寒水神宮有內奸?

  「他們的行動是經過計劃安排的。」冰珀冷靜地說。岳家軍要她的命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這回竟然連這麼隱密的地點都能知道,事情就有點嚴重了。

  「嗯!我明白了!」要除外患,先去內憂!萬其薩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他,絕不容許任何可能危及冰珀的人存活世間。

  項暐謝別老婦後,來到附近最熱鬧的涼州城。

  北宋咸平六年,西夏攻佔涼州,在政治統禦上,涼州便成了黨項族的地盤;然而在實際生活上,不僅漢人于當地開墾已久,更有四方各民族來會。

  「嗯?不對……」才剛進城,項暐就察覺情形似乎與平時有異,平日人聲雜遝的涼州城,今日怎地如此靜謐,連大街上都沒見幾個人。

  「這位大哥──」他挨近一位正在為主人坐騎上馬具的馬夫,便向他打探:「今日這涼州城何以……」

  「公子想必是外地來的,才會不知今兒個是咱們寒水神宮的祭典。」項暐的話還沒說完,馬夫便熱心地直接回答。「大夥兒都到神宮去參加祭典啦!」

  「寒水神宮?」項暐心緒一轉,想到閒聊中亦曾聽老婆婆提起這個地方。

  「是啊,參加祭典的人,帝女會賞賜治百病的聖水呢!」馬夫應道,神色間還頗為恭敬。「有許多人甚至遠從外地趕來參觀這一年一度的大祭。」

  「哦?」那麼,向來喜歡新奇的甯兒會不會……項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老愛央著他四處遊逛嘗新的浣寧,此念方動,他便決定繼續追問:「借問寒水神宮怎麼去?」

  馬夫倒也爽快熱情,朗聲回答:「從南城出去,直直走,約莫一個時辰可以到牙雪山的入口,寒水神宮便在牙雪山的半山腰,公子應該不難找到。」

  「多謝!」項暐抱拳一揖,決意到寒水神宮瞧個究竟。

  項暐進入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祭典和那種以往他所熟悉的、熱鬧滾滾的廟會大相徑庭,遠比想像中的要肅穆浩大多了。多數與會者身穿淺色衣服,神宮之人更是個個白裳裹身,這個宮殿讓人打從心底發寒……

  他順著眾人目不轉睛的視線望去,眼神落在高臺上背對著群眾祈禱焚香的主祭者身上!那纖娜細緻的身形,是個女子沒錯,想來就是先前聽過的──帝女。

  可是,怎麼……這個帝女的背影……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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