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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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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凶?」輕哼自鼻噴出,顯然戚小月並不同意。「他要是不凶,會跟你動手麼?還害你扭傷了腳踝。」她頓了頓,繼續探問:「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想到适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辯解,西門凜霜不禁紅熱了臉,現下戚小月再丟個如此直快的問題,當真讓她不知該怎麼回答呐她來不及開口,威大日便已斂了容色凜了聲,對戚小月說:「人家腳傷正痛著,你急著問東問西,又不是審犯人。」 他的口氣並不粗惡,可一聽便知嚴厲得緊。 戚小月聽了,當場抿緊了嘴、黯沉了臉,有丁點惱,還有更多更多的委屈。 西門凜霜心思敏透,自是覺察出氣氛有異,立刻含笑打國場。「這點傷,不礙事兒的。姑娘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沒問題,我沒問題要問。」戚小月悶悶丟了句話。「冷姑娘你好好休息,我還是不在這兒打擾了,晚安。」 說完,甩頭就往門外去。 這下子,西門凜霜可尷尬了。勉強湊出個笑,她忙對戚大日說:「小月姑娘生氣了,你快去安慰她吧,兄妹總是和和氣氣得好。」 戚大日濃眉緊攢,若有所思似地直瞅著她。未久,他低嗓地道;「我先送你到床邊。」 「沒關係,我自己……」 她正想回絕,豈料話才到一半,身子倏地騰了空,竟是被他攔腰抱起,驚得她霎時不知所措,粉頰燒得紅透。 「早點安歇吧。」將她輕放床沿,戚大日客氣地微微頷首,神容依舊市斂。 如今,房裡獨剩她一人了。西門凜霜望著門扉,心中興了困惑——這對兄妹,人是良善,但著實奇怪;妹妹怪,哥哥更怪。 該怎麼說咧……總覺得兩人不像真正的兄妹!想到這,她不禁笑了。說到底,她和冷青冥也非真正的兄妹,沒什麼資格去論斷戚家兄妹的關係。 她怔怔想得出神,全沒發覺窗櫺外有雙深摯眸眼,凝瞅著,未曾稍移…… 接下來幾天,她和戚家兄妹算是相處甚歡。 戚小月是個機靈慧黠的姑娘,常有如珠妙語,很討人喜歡;戚大日性子穩沉,連表情都少有變化,很難去揣測他思緒在轉些什麼,莫怪乎當初戚小月會用「活像戴了張冰冰冷冷的鐵面具」來形容他。不過。她感覺得出來,戚大日偶爾瞅向她的目光裡,似乎帶了點……疑惑?! 而當她面對戚大日時,也常湧生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早該認識他,但她很確定在這之前與他素昧平生呐!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投緣」吧,沒得解釋的……當然,日子過得開心之餘,她沒忘了初衷。不過,要找到適當的夫婿人選確實不容易,否則不會三年招親都沒有結果。 「為什麼來參加西門家的招親?可有心愛女子?若能成親,之後有何想望?」當初會擺出這三道題,是有她的用意的。 為西門家而來,為西門家而娶,成親後萬事以西門家為重,就是答案;如果已有心愛女子,那更好,她不希望夫妻情重,要不然她原有的內疚會更深。 因為,那是欺騙。 娶一個兩年不到即將病故的妻,娶一個為了生子才結合的妻,娶一個心裡牽掛著其他人的妻,說什麼都是欺騙呐! 只是,她別無選擇—— 那年,她十三歲。一個寒風瑟瑟的冬夜……「霜霜,你來。」 爹顫顫的手向她招著。 房內只有她和爹。自窗隙竄進的寒風吹得燭火明明滅滅,仿佛是爹微弱將止的呼息。雖然不明白爹為什麼要摒開其他人,她還是乖巧地走了過去。 「霜霜,你坐著聽,爹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爹有很多話要跟她說?這……可是真的? 從小,她就覺得爹離她好遠好遠,雖不若娘那般嚴厲,但疏離客氣得好像他們僅是陌生人,而非血脈相連的父女;甚至,爹對冷哥哥比對她還親近些…… 「爹知道現在同你說這件事很殘忍,但爹已經沒時間了。」 她知道診病的大夫說過,爹的身體撐不久了。 「霜霜,你本來還有兩個姑姑……」 「姑姑?」她驚呼出聲,這事兒,她壓根兒沒聽說過。 「只是她們很早就離開人世了,還不滿二十歲。」 爹的神情哀成,連她也覺得心酸。「為什麼?兩位姑姑為什麼會死?」 「霜霜知道咱們西門家最厲害的功夫是什麼?又是怎麼來的?」 爹對她微微笑了呢!於是,她也笑了,嗓音脆朗地答道:「是輕功。我聽冷哥哥說過,咱們西門家本來只是尋常的生意人家。百年前有位先人當家認為這樣不夠,恰好那時有位武林高手向咱們尋求幫助,先人當家就提出交換條件,要他傳授武藝;因為那位武林高手擅使輕功,咱們西門家自然就以輕功見長嘍!」 「嗯,就是這樣,你說得很好。」 爹贊了她耶!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終於是爹的女兒了。 「不過,爹要跟你說的是後來。其實,咱們家的人天生骨子就不適合習武,強求到了武功絕學又如何?練就一身本事又如何?」 「爹……」她聽得出爹的無奈。 「長久下來,西門家雖然靠絕頂輕功揚威江湖,但西門家的女兒個個活不過二十歲,唉,這多半也是先人逞強練武的結果呐!」 她明白爹要跟她說的是什麼了。在爹的病容裡,她看到了憂忡、悲傷,就像一個父親對女兒會有的牽掛關懷。 「我不知道這算是絕症,還是根植體內拔不掉的毒,或者,更像是詛咒?不該是你的,就不該強求……」 爹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所以她不哭,絕不哭。「爹,沒關係,我不怕!」 「孩子,難為你了。爹欠你太多,西門家也欠你大多。」 「沒有、沒有!」她拚命搖頭。「我很高興自己是爹的女兒、是西門凜霜。」 腦裡忽地閃過一個念頭,她急急又問:「爹,冷哥哥知道這件事麼?」 這是她唯一怕的事。 「他不知道。」 她反抓住爹的手。「爹,霜霜求您,千萬別讓冷哥哥知道。」 爹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瞅著她,良久才點了頭,歎道:「霜霜,你雖然是你娘生的,卻更像是她的女兒……」 她不知道爹口中的「她」是誰,這對她來說並不重要。生命何其短暫,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理睬無關的人事了。 深吸口氣,關於這似病似毒又似詛咒的「東西」,她又鼓起勇氣向爹問得更詳細些,包括發病時的症狀。 她必須明白自己手裡究競還握有多少籌碼,即使最後度不過二十歲的生死關,至少,她不會留下太多遺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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