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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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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去找他!」 眸光閃過一絲精銳,他拉住她的胳臂,慢條斯理地問:「你找他回來做什麼?反正你不是認為他會被你克死麼?橫豎都是死,你就不用白費工夫啦!」 「這……」垚冰的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這外人是沒什麼說話的餘地啦!」停在半空許久的小菜,終於入了口,垚冰滿足地嚼著,放開了攔住她的手。 羅緋衣怔忡當場,思緒如線糾纏,剪不斷理還亂。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荊寒笙,想起了聶颯對他說過的——什麼是對我好?是由你決定,還是由我?這不是效忠,是背叛。 她雖非聶颯的部屬,談不上效忠還是背叛,但──她認為對他好的,是不是他想要的?或許,她始終看的都是自己,而忘了真正去感受他的心…… 心湖漸漸由濁而清,羅緋衣已經明白眼前該走哪條路,於是對垚冰說:「小招人在後頭喂雞,待會兒麻煩你看著她把早飯吃了。」 「哦。」隨口應了之後,垚冰才升起不好的預感,奇怪了,這事兒跟他說作啥? 「我要去找聶颯。」水靈的眸光閃著堅定。「小招就麻煩你了,傍晚前我會回來的。」 目送她的離去,垚冰既松了口氣,又覺得沉重。鬆口氣,是因為她的憬悟與決定,沉重則是因為她的交代—— 唉……想到要和小招相處整天,他的頭已經開始痛嘍! 「還是沒消息?」 羅緋衣輕輕搖頭,接連幾天探聽下來,始終沒有聶颯的消息。 「難不成真遇到哪個兇神惡煞?」向來隨意的垚冰突然一反常態地整起表情。「這……這我不就成了劊子手?」 「嗯?」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騙了他。」垚冰有些心虛地偷偷看了羅緋衣一眼。「我跟他說,要耗盡畢生功力才能解你的雪蠍陰毒。」 「難道不是嗎?」 「呃……這是最迅速有效的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他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這三年,每到固定時日我就會來替你針灸,其實這是治療,不是消極的抑制毒發。」 除了沉默,羅緋衣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也許,不管說什麼都嫌遲了…… 「小招不能沒有你,這樣好了,我負責替你找到他。」老天,他現在知道什麼叫做自作自受了;原以為這樣一來,羅緋衣會改變三年前的心意,願意接納失去功力的聶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也只有這樣了。」她勉強動了動唇角,一顆芳心卻像被孤伶伶地棄置于古井,暗不見底,亦無從打撈。 「你放心,我一會找到……」話說到一半,垚冰卻噤了口,半晌才揚了揚平日輕快的笑容,手往門的方向一比。「他!」 門邊,確實站了個頎長偉岸的黑衣男子,那人也確實如垚冰所言,是他—— 聶颯。 猛然轉身,當她發現聶颯就在眼前時,淚光迅速在她眼前漫成薄霧;想喊他的名,咽喉卻像是梗了什麼,全然沒有作用。 穩健的步伐,掩不住沾染的風塵,聶颯信步走向羅排衣,輕輕將她擁進懷裡,沉柔地說:「緋衣,我不會放棄你的,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不會,這輩子都不會!」 「我以為……」螓首靠著他的胸口,感受堅實有力的心跳,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相信他真的就在這裡。 「咳咳咳!」面對這等纏綿好戲,垚冰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既然皆大歡喜,那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這樣就想走?」聶颯森著嗓音,剛剛的自白,他可是半句也沒漏聽。 「反正,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已經攬在懷裡,其他就別計較了吧。」垚冰咧了個六畜無害的笑容,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神色間一派自在。「好啦,我也該走了,拖磨三年,現在總算真正自由了。」 聲音還在室內蕩著,只見白色身形一閃,人已到了外頭,再聽到聲音時,似乎離了好遠。「兩位,希望咱們後會無期!」 「他就這樣走了?」羅緋衣有些訝異。 「從以前就是這樣了,垚冰,是誰也無法束縛的皓燕。」聶颯輕輕地說,與他同在絕天門時的種種情景一晃而過,朝著濃稠墨夜的眸光,悄悄沉了…… 他心裡很清楚,若非他無意於絕天門之事,當初真正的對手不會是赤梟樊汝胤,而會是他,垚冰。 清清月華在薄荷色的煙嵐裡梭移,漫成一片迷離。 聶颯將她留在懷裡,下頷輕輕在她的發頂蹭著,意味深深地說:「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感覺你就在我身邊。」 「對不起。」她輕歎了口氣,說出了凝在心頭好幾天的三個字。 「對不起?」劍眉挑了個問號。 「我總是在想怎樣對你最好,卻忽略了你真正的感受。」微微一笑,掩不住情思悵然。 「我想要的,一直很明確,就是你。」聽她這麼說,聶颯意氣飛揚地鑿下鏗然語句。「就是你,羅緋衣!」 「但我怕——就因為你要的這麼簡單、這麼絕對,所以,我怕。」 「怕?」這不禁讓他想起初見時的緋衣,她那萬事不螢於心的模樣,總讓他覺得特別,如今她竟然說怕,而原因在——他? 「怕你的在意最後成了負累,怕我的在意最後成了詛咒。」她說得清淡,可這些卻打從對他動了情之後便仁足於心,每每思及就換得苦澀一場。「所以,別再說你的命韌,這只會讓我愈發害怕;生命是何其沉重的允諾,我擔不起你的允諾。」 「所以,當初你寧可假裝惱我,然後跳河?」環著她的雙臂收緊。「緋衣呀緋衣,你忘了你阿娘的遺言麼?」 「當時只想斷了你的念頭,來不及想其他。」雪頰微透緋紅。 「緋衣……」聶颯哺哺地喚著她的名,她用情之深讓他動容。 「給我時間,我會試著讓自己更堅強。」她輕輕掙開他的圈圍,讓兩人之間多出了月光可以穿過的隙缺。 「你不夠堅強麼?」聶颯不禁笑了,手仍眷戀地撫著她的如雲青絲。「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子。」她在羅家受到的折磨,可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 她搖搖頭。「若我不在意你,那麼,我確實可以就這麼過下去,直到死亡那刻,或許,這算是堅強吧;但,眼下既然這份在意是避不掉、躲不開了,那麼,我就必須學著更堅強,堅強到不去在乎是你的命韌還是我的命硬。」 「不,不是給你時間,是給我們。」瞅著她燦著灼灼光華的清澄眸子,聶颯真摯地道。與她的天長地久,現在才開始,他還有得學咧! 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們不僅僅在意彼此,更要學習如何真實地擁有彼此。 靜擁無語,就這麼相倚相偎,對聶颯來說,這是有生以來最平靜的夜,對羅緋衣而言,是久久未曾感受到的踏實與安心。 驀地,她想起了什麼。「這幾天,你究竟去了哪兒?」 「攢銀兩去了。」聶颯唇邊逸出了笑,有幾分自嘲、幾分矜傲,亦有幾分柔情。「我說過,這輩子絕不放開你,這句話,我從頭到尾不曾質疑過,所以,原本準備長期跟你耗下去,等你回心轉意,自然就需要攢點銀兩在身邊了。」 聽他這麼說,幾天來的疲倦與憂忡像是冬雪逢陽,全融了,而她——笑了,燦得像是日出的第一道曙光…… 緣結 沁涼如水的中夜,秋蟲隅語細細,月光自松蔭外的高空失足跌下,悄悄落在一個嬌小的身軀上。 「你等等,我想法子救你出來!」女孩探向陷阱,對受困其中的小白狐說。 小白狐那雙靈目看了看她,又垂下頭趴著,八成看她不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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