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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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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淮北羅家 羅知濤滿臉沉重地走進房裡,背在身後的雙手微微使勁想要止住顫抖。 「老爺,是什麼要緊事嗎?」 「唉!」望了夫人一眼,羅知濤深深歎了口氣。「今兒個絕天門赤梟堂派人來,說要與羅家結親,否則……」 話不必說盡,老歐稚子都明白違背絕天門的下場只有一種。 「那……那……該怎麼是好?」聞言,羅夫人也驚得語不成句。「捐點銀兩給絕天門,成麼?」 羅知濤搖搖頭,臉色愈加沉重。「絕天門看上的,不只是銀兩,而是結親以後的種種好處。」 羅家世世代代為淮北地主,自從將收租轉而經營當鋪、客棧後,事業越做越大,以一方富豪搖身成為全國巨商,再加上培養出幾位進士,得以進入官場,更可謂是富上加貴、益發顯赫了。 只可惜,家勢再顯赫也惹不起絕天門! 「這……不會是要咱們的婕兒、婧兒吧?」羅夫人臉色刷地一白,原本的不安更滲出恐慌的陰影。「不不不!說什麼,妾身都不依,咱們就這麼兩個寶貝女兒,怎能讓她們嫁人絕天門那種污穢之地?」 「我又何嘗願意呢?唉……」 偌大的廳堂,霎時堆滿了慘淡的沉默。 「妾身有法子了!」羅夫人靈光一閃,眼睛露出神采。「絕天門要迎娶的只要是羅家女兒即可?」 「唔……是沒錯……」 「就緋衣吧!」眼角眉梢盡是得意之情,她自認這個主意完美極了。「一來,再怎麼說,緋衣是你大哥的獨生女;二來,既然始終沒有任何人家願意聘娶緋衣,何不就趁這個機會了結她的終身大事;三來,她這災星已經克死自己的父母了,什麼時候克叔克嬸,誰知道啊?現在,讓她去克克絕天門那些兇神惡煞,搞不好能為她自個兒積點功德。」 「這……」 「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羅夫人搶話接道,順勢加強語氣反問:「難道老爺真要捷兒或靖兒嫁人絕天門?」 羅知濤沉吟半晌,終於還是降服在妻子的遊說下。「那好吧!」 柔荑撫過額間,微微突起的疤痕大喇喇地盤踞上頭,昭示著「缺陷」二字;在其他人眼中,這透著淡粉色的淺淺疤痕,更代表了另一層的意義——「邪祟」。 那兒,原本也是平坦光潔,直到…… 凝視銅鏡裡的自己,羅緋衣心頭摹地躍起十一年前的記憶;當時,她只是個年方十歲的小女孩兒。 那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夜。在那夜,遇見什麼人。發生什麼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現在回想起來,竟有如一場迷離的夢境,反倒讓她開始懷疑那夜的遭遇究竟是真是幻。 或許,是因為那夜成了她生命的轉折點吧?! 一道乍然出現的疤,因為父母、奶奶接連謝世,從女孩兒家的破相變成眾人口裡的中邪克親。於是,她——羅緋衣,從一個備受關懷寵愛的嬌嬌女,墮人了飽受異樣眼光與對待的孤寂世界。 如今,當家的叔父、嬸嬸要她嫁入絕天門,對家裡來說,既然是皆大歡喜,那……就這麼著吧。 鏡裡的女子,輕輕勾起唇角,那笑,輕緲得不帶任何情緒波動。 這場婚事,是眾人眼中的劫,但對她來說,不過就像這鏡裡、鏡外的容顏,一個樣兒,沒有福禍的差別。 就這麼著吧! 敲鑼打鼓的迎親隊伍一路迤邐,領頭的新郎倌騎在馬上,滿面喜氣——那是絕天門赤梟堂少主,樊至剛。 「鷹主,人來了!」 「嗯!」居高臨下的男子脾睨著移動隊伍中央的花轎,低應了一聲,表情維持向來的沉穩,渾身散放著不可違抗的負傲威魄。 突地,他唇角輕揚,目光犀利如欲擒獵物的鷹隼,右手一擺,與身旁的十二騎同時以迅雷之姿俯衝而下。 蹄下揚起的煙塵,是一切的開始! 巨大的聲響,驚醒了沉浸在迎親喜氣裡的隊伍,十三名蒙面的不速之客登時造成現場一片慌亂。 「有人來襲!快!快拿出傢伙,守住花轎,保護好新娘——」 「你們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找絕天門的麻煩?」樊至剛手握黑鋼刀,正和其中一名蒙面人交手。 然而,對方恍若未聞,只是不斷加快出招的速度;讓樊至剛益發忙碌,絲毫不留半點反擊的空隙。 至於隊伍裡其他人,更是無法抵擋突如其來的攻擊,紛紛受傷敗陣。 「新娘被擄啦!」驚恐的呼聲,喚不來新郎倌的幫助,現下的樊至剛只能勉強與對手周旋,哪能顧及花轎裡的新娘? 不過,這聲淒厲的喊叫,倒是讓十三名蒙面人有默契地同時收手,隨即如鬼似魅地迅速失了蹤影;現場,徒留一個狼狽不堪的新郎館、一群驚魂甫定的傷患,還有…… 一頂缺了新娘的花轎。 這是哪兒? 羅緋衣揉揉疼痛的太陽穴,暈眩感依舊揮之不去,讓她不敢驟然張開雙眼。原本,該往絕天門赤梟堂去的,但在途中…… 蹙緊了眉,之前的記憶慢慢撥雲而出。她記得……自己坐在花轎裡聽到外頭奔馬聲和殺伐聲大作,接著有人揭起轎簾,強拉她出轎,大紅喜帕滑落,只來得及倉皇瞥了歹徒一眼,然後……那人在她身上點了一下,她就失去所有知覺了。 說來好笑,什麼時候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羅緋衣竟有人要劫持?尤其,這一劫持等於是卯上了絕天門的赤梟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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