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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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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回答,還是一步步朝他們包近。 「大木頭,他們想不說話啊?」這個情況任誰都不禁惶急起來,她應姑娘自認平凡,在這方面與常人一個樣兒。 梅漱寒低頭給她一個撫慰性的微笑,隱隱已經猜出個中玄機。 他再次揚起首,仍舊無所懼意,坦然對眾人說道:「各位,我們是為貴國瘟病遠道自大宋國來此的,不知有何指教?」 沒想到他這樣一說好像挺有功效的,那讓人心悸的敲打聲漸漸轉弱,最後,終於回復一片寂然,這時縱人群中走出一位白髮老翁,平舉雙臂安撫眾人情緒,想來應是當地長老之類的人物。 「兩位公子,實在對不住,我們不得不對外人謹慎些,」他娓娓解釋道。「聽說鄰村就是讓染患疫病的外地人借住,結果,人畜無一倖存,唉……」 原來是這樣呀!應浣寧輕輕點了點頭,如今有的只是深深歎惋,在面對天時運數之際,人的生命顯得好卑微好卑微……看來,大理的情況比地想像的要嚴重得多,不過話說回來,她實在不明了瘟疫肆虐究竟是怎麼個情形,一切都是出自書上所寫、旁人所述,以及她自己的想像。 「如果兩位不嫌棄,請移駕寒舍,讓老朽好生招待,以為賠罪。」 「這不敢當,在下倒想請問鄰村詳細的狀況。」梅漱寒說。凡涉及歧黃之術者,他向來投入。 「那就這邊請。」 梅漱寒面牖而立,溶溶月華柔漫入室,透過一方一方的窗格,用墨色在照得亮了的地面勾勒出他碩長的影廓。 夜已深,人卻難寐…… 很久未再起濤的心海,因著她而重掀巨浪;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面對她、面對這樣的自己。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為情牽絆,但如今,大理疫情的嚴重程度恐怕是超出他的預估了,這,逼得他必須重新思索有她同行的適當與否,更逼得他必須正視自己對她已然深種的情根。 在與師父相處的十數年裡,她的神色始終冷冷淡淡,縱使他是她的徒兒也難得讓她開口說上一句,但她卻曾不只一次地跟他說道:「情絲纏身,總是癡心人;毋寧相忘,少向憂與傷。」。因此就算是師徒,兩人亦恍若陌路。 他是習慣了,甚至是認同了師父的這種生活態度,所以,他一向是淡淡的,無人能讓他縈掛於心,並不是狠絕恨絕,只是——習慣。 行醫救人,在他眼中,不過是一樁樁要解決處理的「事」罷了! 是的,梅漱寒的生命裡,沒有「人」的存在就算是他自個兒也不在其中。 但現下他再也無法否認,甯兒不知不覺走進他的內心,不知不覺開啟了某個他自己已經忘卻的部分,而自己不知不覺地沉醉這樣溫柔的情愫裡,不知不覺走到病入膏肓、難以自拔的境地。 原來一切都是這麼「不知不覺」…… 或許早在默許她的相伴相隨時,就註定了他的陷落,一場無可挽回的陷落,儘管有意無意間,他會制止自己深切思量,但這一次,他真的不能再放任自己了。 她,不該來大理的。也許當初他能對自己的私心毫無察覺,而如今情況兇險若此,實在是不容許他繼續渾然不知! 這一次,他必須當機立斷,必須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沒錯!必須! 至於他的惆悵情憂……就順其自然吧! 梅漱寒深深歎了一口氣,對月獨思,連一份愁苦都顯得格外孤清。 「唔……大木頭,你回來啦?」她揉揉合睡已久的眼,自床上坐起身來。「我怎麼會睡在這兒?明明記得我坐著等你,等著等著就趴在桌上睡著了,怎麼會……哦,是你,對不對?」 那長老以為他們是兄弟之屬的,這幾天一直讓他兩合睡一間房,為免真相托出反使人有所誤會,他們也就將錯就錯。 他轉身對她,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瞅著……靜靜瞅著…… 「你趕快歇息吧,床讓給你,我剛已經睡飽了,換你好好睡一會兒吧,明兒個咱們不是還要趕路嗎?」對他的沉默,浣寧倒是沒有太大驚奇,想他多半是疲累的緣故,所以不言。 說完她便要起身,準備上演個偉大情操不輸孔融的「甯兒讓床」。 梅漱寒瞧她那個熱切樣,自是感動與憐惜,但,不行!他不能如此,否則他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狠得下心來…… 「怎麼啦?該不會是站在那兒睡著啦?」他背對月光,加上室內一片黑漆,使地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八風不動地立在那兒倒真讓她覺得有些納悶,於是她又急急提高語調喚了他兩聲:「大木頭!大木頭!」 「姑娘,你還是回大宋吧!」 姑娘?這大木頭是怎麼啦?一下子變得這麼生疏,而且,還叫她回去?應浣甯滿心疑問,語氣仍是輕鬆自在的。「你——-還清醒吧?確定沒睡著?」 「嗯。」如果此時燭火通明,她就能瞧見他想舒平裝做無事的眉頭徒然無功地糾結著。 「我的話說得很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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