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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晴自懷中掏出慣用的短劍。「這把短劍給你吧,拿來防身用,嗯?」

  「謝謝……」浣寧接了過去。「可是,大哥你自己不是沒有了嗎?」

  看她一臉關心,意晴輕輕地笑了。「小傻瓜,真正要和別人動手過招,我會用懸在我房裡那柄長劍呀!至於防身,我可不會有登徒子意圖輕薄我。」

  「那可不一定唷!誰教大哥生得俊,我看比許多女子都來得俏。」浣寧促狹地對著她的亦卿大哥眨了眨眼,用曖昧的語氣說道。

  意晴只是一個微笑帶過,並未多說什麼。

  「大哥,這要在什麼時候用呢?」浣寧拔劍,反反覆覆地研究著劍身。

  「最緊急的時候、攸關生死的時候,你就對著目標,準確地使勁刺下去。當然,我真的希望你不會有需要它的時候。」

  「嗯。我會好好收著它的。」

  「甯兒,大哥有事想告訴你。」意晴頓了頓,繼續說道。「大哥過兩天必須離莊一趟,可能要三、四天才能回來,可是我答應項莊主要照顧你,所以屆時必須得帶你一塊兒去,我是知道你巴不得出莊一遊,不過你要答應我絕不私自亂闖亂逛,行嗎?」

  太棒了!這等良機真是可遇不可求!浣寧自是不會說出她對於一人留待莊中實有豐富的經驗,喜孜孜地說:「行、行、行,我一定又乖又聽話,保證不讓大哥多費一點點心力。」

  唉!她的保證實在是沒什麼作用,但是……自己居然對於這樣的回答感到高興,意晴無奈地想。

  好不容易說服囉嗦的王總管,兩個人終於騎馬往汴京而去;沿途上這小鬼靈精倒也沒惹什麼大麻煩,只是因著她的好奇心讓行程耽擱了不少。

  「大哥,對不起。」浣甯邊道歉還不忘狠狠賞坐騎一鞭。「害你要趕夜路。」

  「知道就好。」意晴對她這種軟綿綿的態度最是沒轍,只得認命地說。「你的保證早就逾期無效了嗎?」

  浣甯聰明地不作聲,只是甜甜一笑。

  果然,意晴無法做出任何嚴厲的苛責。「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也就沒什麼好說了。趕路吧!」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項昱警覺地從睡眠中醒來,野宿在外自須格外留心安全;他輕輕搖醒身旁沉睡的項瑋,壓低聲音道:「有人經過,小心些。」

  原本仍有一絲恍惚的項瑋,聽著漸近漸響的馬蹄達達,也不由得清醒些。在這種即將步入深秋的時節中,很少有人會願意向夜晚刺骨的冷意挑戰,這不尋常的現象,自然有必要注意一下。

  白衣飄然,在黑夜中竟是比星月更加顯明;緊接著是一身藕紅的嬌小女娃,兩人頂著寒風,無懼無畏地趕著路,渾不知有兩雙眼睛正緊盯著她倆瞧。

  「甯兒、蘇亦卿?」項瑋驚呼,心下大感詫異。

  縱然項昱見到此景已知來者何人,但聽到項瑋喊出這兩個日夜懸念的名字,心頭猶不禁一震,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奇怪,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兒?」項瑋不解地問。

  這也是項昱想要得到答案的疑惑。「咱們悄悄跟上去,看看她們究竟要做什麼。」

  「我不要喝,這藥好苦。」浣寧皺起小鼻子,嘟著嘴嚷嚷,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良藥苦口,來,快喝下去。」意晴坐在床沿,小心翼翼捧著盛藥的碗,一邊耐著性子不斷勸誘,一邊輕攪著濃稠藥汁散熱。

  浣寧看一眼那碗濃濃黑黑還夾雜特殊氣味的藥汁,原本有心嘗試的勇氣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哀怨地懇求著:「大哥,我真的不要喝,這藥看起來就好難喝的樣子。拜託拜託啦!」

  看她憔悴蒼白的病容,和那雙滿載無辜的大眼睛,意晴險些又心軟地放棄了。但這回她明白自己必須有所堅持。「要不是你一路貪玩,咱們就不必連夜趕路,你也就不會受風寒。想想,這病究竟是誰惹出來的?」

  「是我。」她遲疑好一會兒,才不得不自認理虧地囁嚅道。

  「那還不乖乖吃藥?」意晴舀了一匙送到浣寧嘴邊。

  她再瞧了瞧匙裡的鬼玩意兒,終於張口喝了下去,苦得她眉眼口鼻全聚攏在一塊兒,緊抓著意晴衣袖的手也因強忍的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

  「這樣才對嘛。」意晴不放鬆地一口接一口喂。

  好不容易如受刑般熬過服藥這關,浣寧的眼皮開始慢慢地沉重,一方面是連夜趕路的疲憊累積所致,一方面是大夫為了讓她徹底休息早日痊癒,在方子中安排了幾味有安眠作用的藥。

  外頭傳來打更聲,已是夜半時分了……意晴看著睡得安穩香甜的浣寧,暗暗為她的安全祈禱一番。八年了……她已經八年無緣重返故園,如今近在咫尺,整個人的思緒、靈魂早就為一種似箭歸心與近鄉情怯揉結的矛盾情懷所主宰,怎麼能再錯失一年,再與機會擦身而過?

  再次檢查浣寧的狀況,呼吸平穩順暢,熱度也稍稍退了,她應該能夠放心的。是啊──不能再猶豫了,快去快回,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應該……不會……

  心一橫,提起長劍,出了房門。也許是心神一直為浣寧的病和今晚之事所盤踞,意晴並未注意在她離開廂房後,自黑暗處閃出兩道人影,其一迅速沒入廂房,另一則尾隨意晴而去……

  第三章

  這名跟蹤者正是項昱。

  從那晚無意間瞟見蘇亦卿和甯兒,他和項瑋即一路跟隨到汴京,也知甯兒染病。今晚就是項瑋擔心才無視夜涼如水而苦守在廂房外。只是沒料到居然見到蘇亦卿神色凝重地匆匆離開。

  是甯兒病情加重麼?項瑋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只能待在門外乾著急的心情,一見蘇亦卿離開立刻躍入,親自守顧他的小甯兒!

  項昱卻不覺得事情有這麼簡單,而且夜這麼深了,縱然她會武功,恐怕在安全上仍堪憂慮。關懷之情自心底湧出,腳步也就跟了上去。

  意晴靜靜站在雍親王府前,又是激動又是平靜,她說不上自己內心真正感受。

  「雍親王府」的門匾已經只存一角緊緊攀著,在勁風的吹嘯下,「嘎吱嘎吱」的發出聲響,誰也說不準搖搖晃晃的一塊牌子什麼時候會落地。這大概不會是人們關心的話題吧──因為真正的雍親王府早就毀了、滅了、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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