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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沒事就好,如果不舒服就要說出來。」他溫柔地理理她散亂的髮絲,對她的疼寵表露無遺。

  她深深望了東方煉焱一眼,心底深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絕棋潁就這樣在南宮府住了下來。

  現在讓她最在意的,已不是她與東方煉言能不能一輩子在一起。

  她最在意的,是那個暫住在府裡的劉言之。

  劉言之——今年三十有二,尚未娶親,是一名小小的布商。

  他在南宮珍珠逃婚之際發現了她,並護送她回南宮府,南宮泠將他視為賓客,甚至還送他不少貴重的禮物。

  而劉言之竟然就逕自厚著臉皮住了下來,成了南宮府的食客。

  這男人……臉皮還真厚!

  絕棋潁聽人說起劉言之進府的理由,心裡莫大的怨恨更甚,恨不得現下就一刀殺了他,為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父母報仇。然而她不能太衝動,一切只能忍耐,等待時機——

  這一天絕棋潁正坐在窗邊,木窗微敞,一陣悶熱的夏風挾帶著一股花香飄進房裡。

  「好悶!」她咕噥一聲,難得在夏日午後,她沒有昏昏欲睡,反而精神奕奕地坐在窗口。

  自從她在南宮府住下後,又恢復成以前夜夜作惡夢的生活,不但常在半夜三更驚醒,也驚動身旁的東方煉焱,每回總在他又哄又抱的安撫之下,才能沉沉睡去。

  只是心裡的傷,總是教她心驚膽跳,她作惡夢的次數一日比一日頻繁,甚至每到深夜,她的雙眼總是睜得又大又亮,雖然躺在東方煉焱的身旁,一顆心卻是忐忑不安。

  那可惡的兇手劉言之,雖然曾經與她見過兩、三次面,但沒認出她是誰,只知道她是將軍夫人,與他同為南宮府的貴客,因此對她可說是恭謹萬分。

  沒天理,絕棋潁一雙美眸不復以往的晶亮,眼眶下還有睡不飽的陰影,黑色的眼圈就這樣印上她的眼眶。

  可惡,為了那種人失眠真不值得!她嘀嘀咕咕,極力想找個法子,非讓劉言之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可。

  在她心裡頭,一直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叫囂著:殺了他!

  她很想、很想就此不顧一切,拿把利刃便刺往劉言之的胸口,以慰父母在天靈。

  然而一想到當日,當她因見著劉言之昏眩後醒來那天,她的相公、她的夫婿曾經緊握住她的手,在她耳旁低低細訴,關心著她。

  若有什麼事,都有他扛著……東方煉焱是這麼告訴她的。

  為此她左想右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將深藏心中的秘密說出,畢竟事隔十幾年,若要定劉言之的罪,可能也會因為罪證不足而便宜了他。

  該怎麼辦呢?她撐著一張無精打采的小臉,那濃濃的黑色眼圈依然印在她的眼眶下。

  忽然,一道嬌俏的人影來到窗前,一雙美麗的眼眸依舊靈活澄澈,只是臉上有著哀怨的表情。

  「潁兒姑娘。」南宮珍珠一雙眼睛腫如核桃,這幾天她也不好過,整天傷心得淚流不止,吃也吃不好、睡也不睡不好。

  當兩人見到對方時,幾乎是詫異得說不出話來,畢竟在她們的眼裡,對方簡直是憔悴到難以言喻。

  就這樣,南宮珍珠隔著木窗與絕棋潁相對。

  南宮珍珠吸吸鼻子,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淚珠在眼中打轉,只差用力一眨眼,水珠就會串串落下。

  「南宮姑娘?」絕棋潁站了起來,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你怎麼了?」

  南宮珍珠的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落在她的手背上。「大、大哥他還是死腦筋,他依然不接受我,就、就怕我會被人指指點點……」

  「可是你們並不是親兄妹呀……」絕棋潁想起了之前她們的談話。

  南宮珍珠點頭。「是呀,可他總是告訴我,他配不上我,若他娶了我,肯定會被人污蔑,說他是為了南宮府的財產才娶我……」

  「他對你……一點感情也沒有嗎?」絕棋潁心口一窒,憐惜眼前天真可愛的小姑娘。

  這一問,又將南宮珍珠問得號啕大哭。「我知道他騙人,他說他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可是我不信,因為他對我很好、很好,但我相信這並不是兄妹之情,我想嫁的人是他呀!」

  「南宮姑娘……」絕棋潁心頭已經夠亂夠煩,如今又加上南宮珍珠的事。「你別那麼死心眼,或許將軍才是你……」

  「我不要!」南宮珍珠驚慌地望著絕棋潁。「潁兒姑娘,你真的捨得把東方將軍讓給我嗎?如果換作是我,我死也不會把泠哥哥讓出去……」

  「可是……」絕棋潁歎口氣低下頭來。「事情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我不是你,也不是什麼名門淑媛,我只是一名平凡不起眼的青樓女子,我拿什麼理由將他綁在身邊呢?」

  「你愛他嗎?」南宮珍珠眨眨紅腫的大眼。

  「愛。」這一刻,她沒有遲疑地點頭回答。

  「那就夠了呀!」南宮珍珠抿唇而笑,然而下一刻卻又嘟起小嘴。「其實你知道嗎?你和泠哥哥好像,所以在泠哥哥不能陪我時,我好愛黏在你的身邊,你們身上總給我一種很幸福、卻又很悲哀的感覺。

  愛,可以是很簡單、很幸福的,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天天都是幸福日子,為什麼泠哥哥總是不能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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