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韋晴 > 相公別生氣 >


  呵……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眼皮終於不支地閉上。

  當絕棋潁再次睜開雙眼,她已躺在又寬又舒適的軟榻上,那綿軟溫暖的感覺簡直令她捨不得離開。

  掙扎了好一會兒,眼皮逐漸不那麼沉重酸澀之後,她滿足地坐起。

  絕棋潁抬頭打量著四周,才發現這並不是她的棋園,房裡的擺設用具也沒有一樣是她所熟悉的。

  側頭想了一會兒,她才記起自己不再屬於美人樓了。

  她已經被南宮泠買下,接回府裡,永遠地離開美人樓了。

  看看外頭的天色,再低頭扳扳白皙的青蔥玉指,她猛地警覺自已竟然整整睡了六個時辰!

  沒辦法,美人樓總在月上樹梢之時,掛起紅燈籠做生意,直到隔天朝陽微露才將紅燈籠收起,她也才能窩回自己的床鋪休息。

  而她在美人樓裡,可是只賣藝不賣身的。但她賣的不是柔美窈窕的臉蛋身段,也不是姐妹們那股叫人全身酥軟的溫柔味兒,她是靠敏捷的才智,每個晚上與尋芳客在棋盤上廝殺過招,棋藝可說是打敗江南無敵手。

  然而與人對弈時,她總是屏氣凝神,一心一意關注棋盤上的佈局,不受外界干擾。

  如此全神貫往,一個晚上下來,就算體力再好的人也會筋疲力盡,更何況是嬌小柔弱的絕棋潁?因此只要不必陪客人下棋,她總是在床上調養生息,就像冬眠中的動物,非要睡到補足精神才會清醒。

  儘管已經能脫離那樣的生活,但十幾年的習慣也不是一時就能調整的,她仍是自動地在夜晚時分清醒,早上則昏昏欲睡。

  束好床帳,絕棋潁套上繡鞋溜下床,理理身上微皺的衣裙後,動作緩慢地走向房門,打算先認識一下房外的環境。

  睡了這麼久,她連自己是什麼時候到南宮府的都不曉得,更別說去跟南宮珍珠問聲安了……她傷腦筋地想。

  就在此時,房門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悉愫的聲音,絕棋潁好奇地盯著精緻的房門好一下,聽出那是有人壓低嗓子說話的聲音。她猛地將門一打開,便見兩名妙齡少女正在門前則拉拉扯扯。

  「小姐,都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要是被大少爺知道,又要挨駡了!」丫鬢如是說著。

  另一個身著粉色衣裙、披著披肩的姑娘,那清麗嬌俏的小臉本來板著,見到絕棋潁,一雙美眸馬上乍放光芒,彷佛與多年不見的至交重逢般,親熱地上前拉起她的柔美。

  「潁兒姑娘,沒想到大哥真的將你帶回來了!」南宮珍珠興奮地緊握著她的雙手說道:「大哥真的沒有騙我,以後我們就可以每天在一起作伴了!」

  面對南宮珍珠的熱情,絕棋潁顯得有些冷淡,她愣愣地移開目光,望著南宮珍珠身後漆黑一片的庭院。

  南宮府不愧是京城首富啊,連院中的小亭都異常雅致,淡淡月光灑落在上頭,照得整個小亭分外清幽。

  不遠處的回廊樓閣燈火點點,但卻十分寧靜,沒有弦樂與人聲的喧嘩。

  她終於再一次地確定,自己離開了美人樓……

  「潁兒姑娘……」南宮珍珠眨著好奇的大眼,猜不透絕棋潁的心思,只覺得她像一潭清水!幽靜卻又不見底。「怎麼了?你是不是睡不好?」

  在南宮珍珠的眼裡,絕棋潁就像仙女下凡,不僅有著花容月貌,說起話來更是輕輕軟軟的,非常溫柔。

  而且絕棋潁總是不厭其煩地聽她說話,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無法忍受她滿腦子天馬行空的怪點子。

  之前她總愛女扮男裝混進美人樓,擲盡千金也要和絕棋潁見上一面,就只為了要跟絕棋潁下棋、談心。

  南宮珍珠是南宮府唯一的女孩兒,一直期盼著絕棋潁能當自己的姐妹,要是她在府中過得不自在,那怎麼行,

  絕棋潁搖頭。「我睡得很好。」她柔柔地一笑,但突然又將眼光調向不遠處,覺得似乎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嘻嘻。」南宮珍珠逕自開心地說道:「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潁兒姑娘醒過來。」

  絕棋潁沉吟了會,最後伸出纖纖玉指,指著前方的窗櫺問道:「為什麼府裡到處都貼滿了『喜』字呢?是誰要成親了?」

  一提起「喜」字,南宮珍珠那上揚的嘴角立刻垮了下來。

  「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吧!反正到頭來,他們也只是白忙一場。」她嘀咕了幾聲,又親昵地勾著絕棋潁的手臂到庭院中談心。

  絕棋潁不解地攏起兩道柳眉,然而才剛進南宮府,什麼事都不清楚的她,最後還是沒將心思放在那一堆「喜」字上頭。

  直到夜深,南宮珍珠才又拉著絕棋潁回到屋裡,她興高采烈地將自己身上的金鎖片解下,遞送到絕棋潁的眼前。

  「潁兒姑娘,這是你第一天來到府裡,我沒有什麼東西好送你的,這是我小時候,爹娘打給我的金鎖片,我替你戴上。」

  語落,南宮珍珠絲毫不給絕棋潁拒絕的機會,便繞到她後頭,為她戴上這道金鎖片。

  絕棋潁低下頭望著那黃澄澄的黃金鎖片,不知為何竟有種錯覺,彷佛這象徵富貴的寶物,其實是道枷鎖。

  這道金鎖片綁住了她的未來,任她怎麼逃,也無法掙脫……

  絕棋潁在南宮府待不到三天,傳言便自然地落進她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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