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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前院,馬車早已停在一旁等候。

  將何陵丟上馬車後,他突然轉身面對絕箏妶,用幽深的黑眸注視著她。 「你可有意中人?」

  「歡場女子是無權私定自己終身的,這太荒謬……也太可笑了。」

  從沒有人關心她是否已心有所屬,絕箏妶雖答得苦澀,卻有一股陌生的暖流在心頭盤據。

  「是嗎?」禕痕玦認真地望著她的表情。「這麼說來,只要出得起五萬兩,就算那人年過半百,你也會選擇他?」

  「是呵。』她苦笑,眼裡有著複雜的情緒。 「環境所逼,只能隨波逐流。』

  禕痕玦不苟同地哼了聲,俊眉之間攏起一座小山。 「你就這麼甘心臣服目前的狀況?」

  向來溫和柔順的絕箏妶只是無奈地回以一抹淡笑。

  她知道,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的男子為自己心疼了。

  這樣的心意她不是不感激,但就算他再特別,也只會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她不該對他說太多心事,也不該任由心底那異樣的情感繼續肆虐。

  這些年來,看過那麼多姐妹們掙扎過、抗拒過,卻仍是身不由己,她早就看開了、麻痹了。

  縱使曾對未來有過再多美麗的期待,如今也只能化成一縷輕煙,她放棄幻想,屈服於命運的擺佈。

  因此當媚娘告訴她,今年的『競美宴』輪到自己時,她的心已能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感覺。

  她只希望能平靜地過完下半輩子,來世別再當女人了。

  都說紅顏禍水,但事實上受害最深的,都是女人吧……

  「公子請多珍重。」她藏起那愁苦的一面,柔順地欠身。「公子若喜歡箏妶的琴藝,來日有機會再敘吧。」也或許,他們只有這一面之緣。

  禕痕玦別有深意地覷著她,扯出一抹邪笑。 「低頭臣服于現實,並不是最好的做法。』

  他這是在鼓勵她,抑或是臨走前的客套話?絕箏妶不解地眨眨眼。

  她知道吐露太多的心事也是於事無補,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自己愈是敞開心胸、愈是信任他,對彼此而言就愈是一種負擔。

  她甚至害怕,到時候會不甘心割捨這段際遇。

  見她沉默以對,他只是淡淡地一笑,轉身躍人馬車內,拿一雙虎眸深深地盯著她。

  直到她被看得面紅耳赤,露出無措的神情,他才幽幽地道:「我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語畢,便要馬夫駕馬離去。

  絕箏妶站在原地,蹙緊了柳眉怔愣許久。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為何還會讓她早已如止水的心湖激起圈圈漣漪?

  她實在不懂——

  第二章

  僅只是一面之緣,還能牽起多深的緣分呢?

  這個問題,絕箏妶從沒認真想過。

  所以,她並未將韓痕塊的那番話放在心底,直到她在自己的「競美宴」上看見了他。

  今晚,美人樓門前的紅燈籠依然高掛,然而絕箏妶的「競美宴」上並沒有多餘的看戲人潮,只有出得起高價的大爺,才得以踏入她的琴閣。

  此時琴閣的大廳中,已有五名男子一字排開,絕箏妶正坐在長桌後,透過紗帳觀察著眾人。

  然後,她瞧見了禕痕玦。

  不知為何,對他的印象遠比其他男人更加清晰,她腦中甚至還能清楚地浮現兩人當晚的對話。

  禕痕玦依舊是一身墨黑的打扮,一雙炯亮的黑眸軒昂自若地直視著前方,光是那股在無意間所散發出的氣勢,就足以打敗在場所有的人。

  嬤嬤上前揭起了紗帳,讓絕箏妶能看清他們的長相,也讓她能審慎地挑選自己願一輩子跟隨的男人。

  雖然每個人都恨不得立刻就將絕箏妶擄回去,然而在美人樓的「競美宴」裡,能夠做選擇的卻不是他們。

  「妶兒,大爺們都在等你的決定呢。」嬤嬤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要她快點做決定。

  不由自主地,絕箏妶又將目光落在禕痕玦的俊顏上,他那副閒適自得的神情,彷佛深信她的抉擇肯定會是他似的。

  老實說,她的確有種想要選擇他的衝動,也許早在他對自己說出那番鼓勵的話時,她的心就開始偏向他了也說不定。

  只是,心裡還是會有一絲不確定……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過了,然而現在面前卻出現兩條岔路——

  一條是認命地踏上自己原本該走的路,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另一條則是如禕痕玦所說、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只要她有心。

  她到底要選擇哪一條路?

  「妶兒……」嬤嬤皺眉,再度催促著一直無法下定決心的她。「你要跟哪位大爺走呢?」

  她陷入掙扎,視線卻離不開禕痕玦的黑色精眸,因為他眼底那篤定的光芒,彷佛在對她宣告,今晚就是改變命運的時刻,要她別再畏首畏尾、懦弱地臣服於眼前的安逸現況。

  最後,心裡的拉鋸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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