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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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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連他的一面也沒能見上,只由心嬤嬤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喚做——上官煒。 心嬤嬤說,上官煒這男子出手闊綽,乾脆而不囉嗦,比起其他尋芳客更是年輕俊美,行止風流而不下流。 然而在她的觀念裡頭,來此的男人都不會是什麼好人胚子。表面上雖然佯裝風流而有風度,可骨子裡卻仍是下流邪妄,沒一個好東西。 尤其她在「美人樓」裡長大,更是看盡了男人的百態,他們若拿得出真心,恐怕丟給狗吃,狗也是不屑一顧的。 一切全是噁心的虛偽! 笑塵一襲淡粉的華服,靜靜地漫步在前園中,隨手摘下一朵粉紅的香花至鼻間嗅著。 「女人的青春就如同豔花,瞬間美麗後就宣告凋零。」低醇如酒的男聲,從她的背後響起。 笑塵猛然回過頭,細眉間攏起一道摺痕。「誰?」一張俊顏映入她眼中,令她的身子微微一顫。 「於是,那含苞待放的花朵總是誘人採擷,只為留下它最美麗的一刻。」上官煒揚開薄唇笑著,一雙黑眸緊盯著她。 「公、公子……」絕笑塵冷不防退了一步,對於眼前謎一般的上官煒,心裡築起了防衛。 「笑塵、笑塵,一笑絕塵的笑塵。」上官為收起手上的銅骨扇,以扇柄挑起她美麗的下顎。 「這般燦美的花容,可願為我一展笑顏?」 他那輕浮的動作引起了笑塵的厭惡,忍不住伸手揮掉抵在下巴的銅扇。 「呵呵,看來你是一朵帶刺的花兒。」他不但不生氣,笑容反而揚得更大,用足以蠱惑人心的低柔嗓音說道:「上回咱們在湖畔見了第一面,你女扮男裝的模樣就深入我腦海裡,至今仍忘不了。」 「您已經出高價買下我了,不是嗎?」她冷著臉說道,提醒他別再這麼矯揉造作地說出令她覺得噁心的話語來。 「沒錯。」面對她高傲、冷漠的態度,上官煒並未動怒,他眼裡閃過一絲興味的光芒。「所以現下,我便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她噤了口,再一次提醒自己—— 從今以後,眼前的這個男人便是她的主子了。 「我明白了。」她收起了原本的尖刺,輕答了聲。「那我回房收拾包袱,等等就可以跟公子離開。」 見她如此爽快地提起裙角、轉身離去,他好奇地望著她,忍不住問了句:「你一點也不留戀這兒嗎?」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回應。「與其見多噁心至極的尋芳客,倒不如就跟著一個男人吧!」她將心事埋藏了起來,不願向他人傾訴,寧可默默承受著傷悲。 「這是你心甘情願的嗎?」 「命,不可違也。」話畢,她斂下美眸,步離他面前。 哈哈,好一個認命的女人呀!上官煒打開銅骨扇,饒富興趣地望著笑塵離去的背影。 他明明在她的眼中望見一抹不認輸的眼神,卻又表現得如此委曲求全…… 呵呵,這女人著實勾起他的興趣,更加深了對她的迷戀、好奇。 塵坊,這個從小她長大的地方。 絕笑塵只簡單收拾幾件衣服,並未帶走其他多餘的東西。 就連平時身上慣戴的金銀首飾,她都沒有帶走,全留在原本的檀木盒中,卻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帶走的是她的人,帶不走的是她對這裡的回憶。 就算她再怎麼不想走,自小與樓主的約定卻不容許她反悔。 尤其樓主打幼時起便用心栽培、養育她,可說是她的再生父母。她若不走,留下來肯定也會成為樓主的負擔,就算百般不願意,她也得走。 「走」這麼一個字,說得如此容易,未來的自己將在何處落地生根,她連想都不敢想。 而上官煒真是她以後依靠的對象嗎? 現下似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想得再多皆是無益。 絕笑塵抿抿唇,挺直了背脊。此刻踏出「塵坊」,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兒來了…… 當她再次回到前園,那裡已有一輛馬車在原地等候,馬車旁竟出現六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手上都拿著一樣物事。 年紀最小的絕舞柔率先走上前,扯開一抹可愛的笑容。「笑姐姐,這一去,可就別回來了。」 笑塵接過舞柔的東西,只是笑而不答。 歌音嘟著好看的唇瓣道:「笑姐姐,我們捨不得你,還想再見到你,可是媚娘說這是觸你楣頭,所以我不敢說『下回見』。我們會告訴自己,只要沒見到你,就表示你過得好……」 笑塵本想說些什麼,可喉頭卻像被什麼給哽住了,只能欲言又止地望著這六個姑娘。 她們全是美人樓中當紅的花魁,為盡這最後的姐妹之誼,都準備了一份禮物要替她餞行。 笑塵忙不迭地答謝,卻又心思細膩地尋著上官煒的身影,怕這買下她的主子會感到不耐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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