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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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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風允天什麼都還沒說,就又被拉出門去,漫無頭緒地在庭院裡東繞本逛。 自從他表明娶淨月的意願後,偷你和商不孤立刻著手策劃婚事,兩個年輕當事人的意見全被當作放屁,毫無置喙餘地。迄今已半個月,每日只見偷家班子弟到處奔波,四處張羅,大大小小的賀品一樣一樣抬進屋子,門窗上也貼滿喜字,搞得他眼光撩亂、頭痛非常。常常想開口叫偷家班別這麼費事兒,卻往往被眾人朝門外一推,輕輕巧巧地用一句話堵住他的嘴: 「難道你想要商姑娘嫁得寒傖?別煩惱這些瑣事,靜靜地做你的新郎情就好!」 面對這樣的話,風允天無法辯駁。這件婚事,他從頭到尾堅持的,就是不希望對外宣揚,因為按他及偷爺的名氣,前來道賀的人絕對擠爆偷爺的家門,喜筵會場搞不好要擴大到街上去辦,否則根本塞不下這麼多人。而他最怕的就是這種交際應酬的場面,最好能免則免,自己人關上門慶祝就好。 對於他這個堅持,淨月沒有任何異議,嚴格地說,在這裡的每個人,就怕她突然說一聲:「姑娘不嫁了!」所以從他說要娶她的第一天開始,她表達好惡的權利就被剝奪了。 當然,哪個新嫁娘不希望嫁得風風光光?但這件婚事決定得倉促,又密而不宣,因此風允天心裡對她其實有絲歉疚。 「到了,就是這兒。」偷爺的叫聲打斷風允天的沉思,帶他來到一個大房間外,獻寶似地推開門,喜孜孜地說:「哪,聘禮就是這些,你看夠不夠?」 風允天才踏進一步,滿坑滿谷的喜慶物品當下讓他傻了眼。 偷爺好似沒有看見他的反應,逕自笑著說明: 「這裡有紫檀木桌椅二十套、酸枝拱椅二十張、賣妃床五張、芙蓉幃帳十幅、鴛鴦衾枕五套、繡花被面五件、綾羅綢緞六十正,大木盆十個、香案全副、鑲金酒壺和金漆攢盒各十對、鳳冠霞帔五套,還有鮑魚、魚翅、熊掌、清酒、白酒、蒲葦、膠漆、五色絲、合歡鈴……」 「慢著漫著,」風允天聽得頭都暈了。「只有我和淨月要成親吧?買這麼多要做什麼?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一次要納十房妻室哩!」 「淮陽老怪的徒兒成親,怎麼能小家子氣?我還嫌不夠呢!」偷爺理直氣壯地戳著風允天的胸口。「淨月娃兒嫁你嫁得如此委屈,當然更要氣派些。反正這些東西以後也都是用得上的,我老頭子就算挖光國庫也要幫你們多辦點啊!」 挖光國庫……風允天失笑,原來都是不花銀子的,他一下子倒真的忘了眼前這個人是「偷」爺呢! 「喂,風小子!怎麼呆了?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偷爺搖搖頭。「這些日子淨見你心不在焉的,有時還真替小淨月擔心起來,你娶人家到底是什麼心態?」 「什麼心態?」風允天似笑非笑,輕輕一揚嘴角:「被她爹逼婚嘍!」 「要真是這樣,我第一個扼死你!」偷爺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兩指直取風允天咽喉,卻被他輕描淡寫地躲了過去。「你這死小子,成天對人家又摟又抱又親的,什麼便宜都教你占盡,結果你還和那醫尊的女兒糾糾纏纏,小淨月太不值了!」 風允天的心裡,突然浮現淨月的臉蛋兒,害羞的她、撒嬌的她、堅毅的她、梨花帶淚的她,還有她嘴角那方小小的笑渦……笑意不期然湧上他的臉龐。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傻笑什麼!」又敲了風允天一記腦袋,偷爺繼續囉嗦:「想想小淨月的條件,嫁到宮裡當個貴妃都沒問題,你小子要不是真心的,就不要誤了人家,現在說還來得及。」 「我都還沒英年早逝,已經有人幫我娘子另尋出路了?」風允天裝模作樣地昂頭思考:「當個嬪妃也許不錯,至少生活無虞,如果她比較喜歡皇上而不喜歡我,那我也沒辦法。」 那就是說,除非她不要他,否則他娶定她嘍?偷爺在心裡偷偷地笑,表面上卻瞟了眼風允天,義正詞嚴: 「娘子娘子的叫,人家都還沒過門呢!到時候進了你風家,憑你這個風流種,又冒出第二個楚惜之、第三個楚惜之,小淨月一定天天以淚洗面。」 「嗯?群芳圍繞,這可是帝王般的享受啊!」點頭感歎了一陣,風允天嘴上不認真地應對,眼神卻是無比堅定:「不過,我風允天一介江湖術士,想來是沒這種黃帝命,還是乖乖地娶一個妻子就好。」一個妻子!偷爺就等他這一句。這小子平時嬉笑怒駡,灑脫不拘,但對於淨月娃兒卻相當執著,否則商不孤就算拿關刀抵著他的頭,他要不喜歡就絕對不會娶。 「記住你說過的話,淨月娃兒很死心眼的。」 風允天怎麼不知道她死心眼?不過死心眼的對象是他,那就變成一種可愛了。 「喔!對了。」偷爺突然想起什麼。「你剛才到大廳,是想問我什麼?」 他不提風允天還差點忘了。「我是想問,淨月這幾天怎麼不見了?」 「不見了?」偷爺淡淡地瞄了他一眼。「當然不見了,淨月娃兒都還沒嫁你,怎麼可以一天到晚在你面前抛頭露面?所以我叫老商帶她到隔壁城鎮去住一段日子,到成親之前,你是別想看見她了!」說完,拍拍屁股轉身走人。 他是故意的!風允天眯著眼看著偷爺忍住笑拼命抽動的背影,心裡無奈地歎息。這時候,不任由他整又能如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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