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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聽到這裡,淨月的心思已飄到遠處,沒再仔細聽他接下來說的話。這半個月,風允天到處查探,但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商不孤的消息,她父親應該真的不在梅莊裡。

  屠紹看她低垂著頭默默不語,以為她在害羞,便大著膽子將手搭上她的肩頭。

  「你做什麼?」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淨月用力想推開他。

  她果然在害羞!憑她的武功,要真不願意早就一掌把他劈飛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欲拒還迎的?

  她這樣小裡小氣地推他,屠紹反而被她弄得心癢難耐,邪念遂起,一心直想摘下這朵長白山上的花。

  「秦妹妹,別不好意思,咱們郎有情、妹有意,沒什麼好遮掩的。」她愈掙扎,他愈想緊摟著她,一想到可以一親芳澤,他擅自改了對她的稱呼,想拉近距離。

  秦妹妹!淨月都快吐了。她慌張地想與他保持距離,屠紹卻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怎麼辦?風允天又不知跑哪兒去了,為了避免穿幫,她更不能出聲呼救。早知道就乖乖躲在房裡別亂跑,要不也帶著劍嚇嚇他,勝過現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秦妹妹別怕,和屠哥哥親熱一下……」嘖嘖嘖,瞧她吹彈可破的肌膚鮮紅欲滴的櫻唇……屠紹色欲薰心地望著她,拼命把嘴往她臉上湊。

  淨月被他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正想賞他一個耳聒子,卻發現屠紹整個人突然僵硬不動,雙手馬上放開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眼光越過他的肩頭,淨月看到了風允天面色鐵青地站在他身後,一把森冷冷的長劍不偏不倚地指著屠紹的背心。

  「風……哥哥!」見到風允天,所有委屈立即化為淚水傾泄而出,淨月一古腦兒沖到他懷裡無聲啜泣著。

  「屠紹,你好大的膽子,連妹妹我你都敢動!」風允天將劍身往前推一寸,讓屠紹無法轉過身來,另一手輕拍著淨月的背,低頭在她耳邊輕語:「別哭,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我一定會讓你討回公道。」

  他總像是個守護神般,在她危急的時候現身保護她。他的懷抱令她無比安心,如果可以,她有些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胸膛。

  單純如她也是有私心的,因此即使已經停止哭泣,她還是賴在他懷裡不肯抬頭。

  風允天從她停止抽動的雙肩得知她已經不哭了,對她撒嬌的動作,他只有搖搖頭,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輕道:「秦又玲哪有像你這樣賴著秦又極的?」

  對了!她現在可是秦又玲呢!淨月連忙站直身子用袖子擦去淚痕,然而定睛一看,屠紹根本嚇得不敢回頭,意會到風允天在逗她,她不依地送了他一個大白眼。

  「秦、秦大俠,小生,啊不,在下只是跟秦姑娘開個玩笑罷了。」

  屠紹發抖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背後那一把劍快讓他尿灑褲襠了。

  「玲妹,這畜生意圖輕薄你,想不想在他身上劃上幾劍?」

  「算了,看在屠莊主的面子上,饒他這一回吧。不過……」其實淨月怕血怕得要死,否則屠紹哪有這麼好過?不過既然風允天給她機會報仇,她也樂得出一口怨氣。她走到屠紹面前,啪啪甩了他兩巴掌,「姑娘我理你,你就以為得勢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一回,秦又玲的潑辣她學了十成十。

  「不敢了、不敢了!」要不是梅莊還需要這兩個人,早叫爹把他們轟出去了。屠紹感覺到背後的利器已經不存在,頭也不回地朝屋內奔逃而去。

  有這種兒子,梅莊早晚有一天會沒落。風允天盯著被門檻絆倒的屠紹,微微歎了口氣。

  時間又過了半個月,商不孤仍然音訊全無,淨月幾乎要對父親的行蹤死心了。

  就算找不到他人,只要知道他現在是安全的,她也就放心了。可是人海茫茫,唯一的線索又找不出個所以然,即使像風允天這樣智勇雙全的人,想來亦是莫可奈何吧?

  屠家負責接待的人,曾問過她日常所需是否缺乏的問題,當時她只多要了一把琴。雖然他們送來的是箏,而非平日習慣的古琴,但商不孤對她樂器上的指導從未鬆懈,因此彈箏這件事也難不倒她。

  一勾新月高掛,自從上次風允天嚇走屠紹,他對她是敬而遠之,旁人更是對秦氏兄妹這兩個煞星避之惟恐不及,她已經可以放心地自己一個人待在梅林了。坐在林中的石椅上,她蛾眉微顰、愁容滿面的撫起琴來。

  濃濃的愁緒,濃濃的憂慮,從幽然的樂音中透露出來,在深夜裡毫不唐突地染上一枝枝的梅。淨月閉上眼睛,擅口微張,一首柳中庸的「聽箏」宛轉融入夜色:

  「抽弦促柱聽秦箏,無限秦人悲怨聲。似逐春風知柳態,如隨啼鳥識花情。誰家獨夜愁燈影?何處空樓思月明?……」

  「更入幾重離別恨,江南歧路洛陽城。」順著她的歌聲接著吟詠,風允天灑脫自在地倚在一株梅樹上,凝視著淨月。

  「風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她有些訝異於他的出現。方才只顧著彈唱,倒沒注意他在那兒站了多久。

  風允天但笑不語,從容地走到她身邊坐下。「想你爹嗎?」「嗯,很想。」他那雙眼睛就像可以看透人一般,她也無需掩飾。「箏音淒苦,更摻入重重離恨,想著想著就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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