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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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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塢裡,外地人來來去去,對於這麼重大的事卻未有所聞,必定是武昌的商會欺村人無知,刻意聯合起來封鎖消息。 「市場價格應該早已穩定,獨獨武昌的米糧仍是漫天喊價,實不合理。下回你到武昌購糧時,不妨主動提出你已知州縣開倉釋糧一事,若商會仍是堅持高價,你去找知府劉大人,報上我蕭子暮之名,他會為眾人主持公道。」 這些話由別人說來,或許還有些信口開河的味道,但由蕭子暮口中說出,偏是有種令人不得不信服的魄力。 大嬸一聽,愁容盡去,差點沒跪在地上叩拜。「蕭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 「相公!你好棒啊!」鳳翎也樂得一把抱住蕭子暮,就像在家裡那樣。 「咳!翎兒,這個……」蕭子暮頓時困窘起來,但在外人面前,他又不好將她推開,令她難堪。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蕭子暮害臊了,雖然他嚴正的表情仍沒多大改變。大嬸掩嘴笑道,「蕭夫人的真性情還真是少見呢!」 「嗯……既然事情解決,我們就告辭了。」蕭子暮索性拱手彎身,這姿勢令鳳翎不得已只好放開他,跟著他離開磨坊。 「相公,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才出大門,她又拉著他的手,眼裡滿是崇拜。 蕭子暮看著她的動作,搖頭歎道,「翎兒,在家裡你這麼拉著我或抱著我也就罷了,在外面時,最好注重男女之防……」 「為什麼要注重什麼男女之防?」她從小在山寨長大,凡事隨心所欲,世俗的眼光她根本不在乎。「你是我相公啊,還要防什麼嗎?我明明就喜歡親近你,何必假惺惺地不敢碰你呢?」 擁有滔滔辯才的蕭子暮,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人們在道德上對真實欲望的禁錮,到了她口中卻成了假惺惺,誰能說她講的話是錯?也罷。他再待在她身邊也沒多久了,她喜歡怎樣,就隨她吧。 「哇!我怎麼不知道南山塢有這麼一家小店?」 引起風翎側目的,是一家擺設清雅的茶館。環境幽靜,人門盡是撲鼻的茶香與菜香,而這兩重香味也融會得毫不衝突,互增芬芳。茶館沒有招牌,過路時若不仔細看,可能只會以為是一般民宅,因此客人並不多,多是南山塢本地的老主顧。 「這家店,也是一個學生的爹告訴我的。」蕭子暮才領著她一進門,掌櫃便親自過來迎接。 「蕭先生,靠窗的座位是吧?這裡請。」 鳳翎這才知道,蕭子暮在南山塢的名聲,似乎遠比她想像中來得大。她踮起腳尖偷偷在他耳邊絮語,「相公,你怎麼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認識了這麼多人?」 「你和我處的領域不同,自然熟識的人也不同。」尤其他又才智過人,氣質也與眾不同,很難不露鋒芒,縱使他不想認識太多人,人家也會來認識他。 掌櫃招呼了兩人坐下,充滿笑意的目光看了眼鳳翎後,便目不斜視地轉向蕭子暮,恍然大悟道,「蕭先生,尊夫人原來是風嗚號的老闆娘。」 「是啊!我就是蕭夫人!」鳳翎飛快地代他答了。他們兩夫妻幾乎沒有一同上街過,住在南山塢幾個月了,甚少人知道他們的關係。趁著蕭子暮一反常態和她上街,她恨不得在街上大喊,蕭子暮就是我相公!「嘿!蕭先生,您可知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鳳鳴號的老闆文采斐然、才智高奇、出口成章……」 「剛才知道了。」蕭子暮在心裡重歎,今天和她上街,真是個正確的決定嗎? 有些事,不知道還是比知道好啊……「不過是些玩笑話,忘了它吧。」 「蕭先生別謙虛了。」掌櫃從店小二手中接過茶壺,替兩人各斟一杯。「蕭夫人,您請喝喝看本店的招牌茶。」 鳳翎輕輕啜了一口,「啊!這茶好香啊!」 「哈哈哈!夫人一句話便道中要處。」掌櫃興奮地介紹,「此茶名為「鹿苑毛尖」,是湖北茶裡的佳品,香鬱醇厚,不苦不澀複又回甘,特色是幹茶外表呈索環狀,佈滿白毫……其實,小店本來用的只是普通茶葉,後來蕭先生建議,不如改用遠安一帶的鹿苑毛尖,距離不遠又物美價廉……」 「相公,你還懂茶啊?」鳳翎雙目發亮,又多喝了幾口茶。眼下若有人說她相公養出了只長著翅膀的驢,她可能也會毫不猶豫回答,是啊是啊,我相公就是這麼厲害。「掌櫃的,你掛在牆上的畫,是否也是我相公畫的?」 「夫人好利的眼,這幅畫是我厚著臉皮向蕭先生求來的。這麼氣勢磅礴的山水,除了蕭先生……」 「這個……已經快過午了。」蕭子暮突兀地開口,不著痕跡地暗示掌櫃。再被這麼吹捧下去,他自己頭皮發麻也就罷了,連累其他客人為之作嘔就罪過了。 「啊呀!真是怠慢!我馬上為你們布上一桌好菜,保證蕭夫人吃了讚不絕口。」 想不到他心目中穩重自持的蕭先生原來臉皮這麼薄,掌櫃心中竊笑,立刻識相地退走。 一下子,菜肴一道道上桌,冬筍收湯雞、東坡肉、燕窩鴨羹、兩熟魚、肥蟹……等等,每道菜份量都不多,但擺設精緻,香味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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